“沒……沒看什么。”

程瀟被林好盯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仿佛自己正被餓狼盯上了一樣，隨時都可能將自己吞噬。

只有感受到周圍擁擠的人群和吵鬧聲他心里才稍稍安定，敢大著膽子說話。

林好沉著臉，一半隱藏在黑暗中，過了半晌才吐出幾個字。

“離我遠點。”

冰冷的話語如同臘月里的寒風，刺得程瀟頭皮發麻。

“我知道了。”

程瀟手腳僵硬地向后挪動，緩緩退出距離林好幾米范圍。

“為什么不殺了他，你心里不是也渴望鮮血嗎。”格拉魯在林好腦海里說道。

“你是在擔心這里人多嗎，我們可以跟著他，直到晚上……”

“閉嘴！”

林好手背凸起交織的青筋，他在強行忍耐自己的怒火。

自從那天被格拉魯侵入身體后，對方就一直在腦子里與他對話，慫恿他做出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殺死了工地上十幾個人，又想要殺死無辜的小女孩，這點是林好絕不允許的。

他沒有阻止格拉魯殺死欺壓老實人的工頭和幫兇，但不意味著對方能操控他的身體隨意殺人。

于是，他開始搶奪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雙方意識經歷長時間的拉扯，最后形成了如今分庭對抗的局面。

兩個意識共用一副身體，相互影響限制。

“呵呵，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段時間是誰在洛城殺人嗎？”

“明明不是你殺的，最后官方的人卻把所有事都安在你身上，你心里就不怨恨？”

“你放跑了那個小女孩，如果不是依靠我的能力改變你的相貌，你早就已經被官方的人抓起來了，哈哈哈哈，蠢笨的你竟然還想去自首，白癡！”

格拉魯在林好腦海里瘋狂咒罵，它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不聽主子話的兵人。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兩個的意識莫名糾纏到了一起，導致無法分開，它早就離開林好身體去尋找新的寄宿體了。

林好懶得理會格拉魯放出的垃圾話，經過這么長時間相處，他已熟悉對方性格。

別看器魂一副高逼格想殺誰就殺誰的摸樣，實際上格拉魯就是個喜歡攛掇的精神病話癆。

操控身體默默從程瀟身上移開視線，林好目光回到巷子里被蓋上白布的尸體上。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東西在模仿格拉魯的手法。

兇手會不會與格拉魯一樣，是來自器魂世界呢？

但不管對方的身份如何，有一點可以肯定，兇手絕不是普通人。

程瀟退到了一個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他隔著人群，緩慢調整自己的呼吸，站在林好身邊令他有種即將大難臨頭的感覺。

幸好對方沒有把他怎么樣！

雖然他不去看林好，心里卻一直在回憶林好當時看他的神態動作，當時對方看他的眼神就像要將他放在案板上切開。

難道他是兇手？

程瀟感覺到自己按在胸口照相機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根據某些犯罪實錄里對兇手的描述，一些心理極其變態的殺人犯會在案發的時候，偷偷到案發現場觀摩自己的作品，享受作品被大眾害怕時所帶來的生理愉悅。

一般這種變態殺人犯都是些內心扭曲病變的人，普通人與之對上便會下意識感覺汗毛直立，精神緊張，這是身體上自我警示現象。

他剛才的身體反應更像是驗證了他的這番猜想。

想到這里，程瀟悄悄抬起相機，對著林好所在的方向拍了一張照片，隨后迅速變換位置。

直到他來到馬路旁，騎上自己的摩托車，又壯著膽子連續拍了幾張。

“回去琢磨些細節，這些照片以后說不定還能成為證據的一部分。”

程瀟其實更想偷偷跟蹤觀察林好的住所，但考慮到對方那敏銳的感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可不想把自己給栽進去。

然而當他正準備發動摩托車，想要離開時，忽然發現摩托車前面站著一個看起來五十幾歲的干瘦漢子。

這人手里拿著一根插滿了冰糖葫蘆的稻草靶子，仰著頭從人群里的巷子望，臉上還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笑容。

程瀟皺了皺眉頭，這人剛好擋住了他摩托車出去的位置，于是他便滴了下喇叭。

第一下干瘦漢子像是沒聽到，程燃生氣地又連續滴了兩下，前面那名干瘦漢子這才緩緩把頭轉過來，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笑意。

“后生娃要買冰糖葫蘆嗎，今天剛做的，味道可甜了。”

“不用了謝謝。”

程瀟現在情緒有些煩躁，所以態度也好不到哪去，見干瘦漢子仍不肯離開，接連又按了好幾下喇叭。

“麻煩不要擋在車前面好嗎。”

“呵呵，好！好！”

干瘦漢子唇角微彎，連連說了兩個好字，身體移開到一邊，看向程瀟的目光有些興奮。

“后生娃，買不買糖葫蘆？”

程瀟見干瘦漢子把位置讓開，沒有理會對方說的話，低聲罵了句有病之后，騎著摩托車離開了現場。

干瘦漢子眼睛一直望著程瀟離開，忽的露出滿是惡意的大笑，外翻裸露的牙齒歪斜不平，泛黃發黑，齒面猶如利刀般鋒利。

“不買就不買，何必生氣呢。”

干瘦漢子將稻草靶子扛在肩上，腳下布鞋破著洞，露出里面骯臟的腳趾。

他笑著離開現場，向程瀟離開的方向慢慢走去。

官方人員調查此時也接近尾聲，巷子內的尸體被殯儀館的車拉上帶走，地面上只剩下烏黑干涸的血跡與白色粉筆畫的人形圖線。

人群被黑衣人驅使著遠離這處地方，估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巷弄里都不會再有人來了。

林好隨著人流離開，他的步伐沉穩，表情冷漠，在街道雜亂的人群里毫不顯眼。

鏡頭逐漸拉高，繁華的洛城，一個古今交匯，內里蘊含濃郁歷史文化的千年古都，在紛亂詭譎的世界形式下，也同時發生著一件件令人聽后毛骨悚然的詭異事件。

連環兇殺案、玻璃鎮古樹吃人事件、午夜幽靈事件、澗西村干尸案……

席卷世界的異亂自復蘇之日起就從未停止。

而洛城，只是這滔滔大勢下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