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我想賒把刀......順帶問問兒女前程。”
攤位前，有百姓小聲問。
先前山民鬧事，可是有不少人嚷嚷著要退刀的，畢竟都在懷疑賒刀會不會給自己帶來災禍。
但現在，他們對徐逸的態度變了，就連稱呼也變了。
緣由很簡單——
隔著上百里推算天機，算出嬰兒模樣，也算出漢子媳婦和誰勾搭，讓原本暴怒的漢子誠心實意地磕頭，甚至磕出血來......
百姓們看不清里面的起承轉合，卻能看出漢子的服氣，這樣的人，除了仙師，大家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徐逸擺擺手，說道：“今天不賒刀了。”
他在竹椅上睜開眼睛，明明干的不是苦力活，可誰都能看出他眼神中的疲憊，像是三天三夜未曾入眠。
“今日有點乏。”
徐逸輕聲說：“改日。”
連續看完三個人的一生，的確讓徐逸的精神有些疲憊，哪怕他已是修士，可如果再看幾個，保不齊弄不清自己是誰。
徐逸緩緩起身，揮手，將攤上菜刀盡數收進空間戒指里，沿著長街走出坊市。
他的背后，那些圍觀的平民們伸出手，他們張了張嘴巴，大概是想說些話來挽留，可最后什么都沒說出口，生怕仙師心生不悅。
攤上，陳十四拿著蒲扇，看了一眼還留在原地的竹椅，露出笑容。
這張椅子明明能和菜刀一起收進空間寶物里，但卻留了下來，顯然是還把他當成老弟。
他扛起椅子，轉身跟上徐逸的腳步。
...
兩人認識這些天來，陳十四還是第一次來到徐逸租下的小院，與季府相比，這里略微簡陋，但呆在里面就會覺得心安。
那天夜里，他和季晨討論過賒刀人預言的真實性，雖然內心不信，可謹慎起見，還是要做好應對手段。
“徐哥，我想在你這住幾天。”
陳十四非常懂事地拿出銀兩，說道：“過些天就是中元節了，所以就想到你這避避難。”
徐逸看了他一眼，問道：“我當時給的讖言是什么來著？”
陳十四立馬說：“中元節有妖魔夜襲，而我有血光之災。”
徐逸想了一會，說：“這樣啊......那你還是回去吧。”
“徐......徐哥。”
陳十四有些緊張地重復道：“你說我有血光之災啊！”
徐逸不以為然道：“就是因為血光之災。”
陳十四愣在原地。
因為血光之災，所以我怕了，想著跑到你身邊躲過劫難，可你卻讓我回去，給出的理由居然也是因為血光之災？
這事未免太沒有道理。
過了好一會，陳十四哭喪著臉：“徐哥，老弟我這些天沒有功勞也有點苦勞吧，你總不能看著我出血光之災吧？”
徐逸心想你沒有血光之災，那我還怎么收賬？
他沒說話，陳十四抱住了他的大腿。
這個厚臉皮的家伙硬生生地擠出了兩滴眼淚，說話的語氣也悲壯：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二三歲小孩，您就行行好，就把老弟當流浪漢收留個幾天，讓我躲過這一劫吧。”
徐逸說道：“你老母在你十四歲那年走了，哪怕活到現在也沒有八十。”
“......我就是一比方，畢竟都知道徐哥你會算命。”
陳十四訕訕道：“我身邊沒有前輩大能，實力最強的季哥只有筑基，所以只能靠徐哥你了，想來以徐哥驚天地泣鬼神之才能，定能讓我......唔——”
徐逸把丹藥扔進陳十四嘴里。
陳十四心想一顆糖豆也想堵住自己的嘴？
這些天他都在跟徐逸一起賒刀，這家伙時不時吃上一顆糖豆，他看得都饞了，可徐逸從沒給過，現在給有毛用啊......
糖豆嘛，吞下去便是了。
陳十四吞完，正想繼續開口，忽然捂住了嘴巴，一雙眼睛瞪得好大。
那眼神仿佛在說：這就是你平時吃的糖豆？
“凝氣丹。”徐逸慢慢道：“你鍛骨大成，吃完應該能練氣，消化完就回去吧。”
他嘆了口氣，心想又要多運轉兩個時辰的《黃庭外景經》。
這凝氣丹還是太差勁。
...
又是一天過。
中元節越來越近，想起賒刀人給出的讖言，季晨難免有些緊張。
特別是那日山民鬧事被三言兩語化解之后，季晨篤信不疑，他寫了封書信寄回宗門以求支援，卻遲遲得不到來信。
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有血光之災的陳十四。
正想著呢，陳十四就踏進了堂屋，問道：“季哥，南山宗還沒回信？”
“沒。”
季晨搖了搖頭。
他能理解宗門的態度，畢竟就一預言，實在得不到那些人的相信，畢竟當初的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大瑤境內，怎會有妖魔潛入？
“實在不行，我們自己來吧。”陳十四說道。
季晨看向陳十四，苦笑道：“我倒無所謂，可你有風險，最好還是到前輩那避避。”
陳十四撓了撓頭，道：“徐哥不給我住。”
季晨長嘆一聲：“終究是情誼不深，也是，哪會有人隨手搭救？”
陳十四想了想說道：“其實還是幫了，給了我顆丹藥，讓我練氣了。”
“嗯？”
季晨眼睛微瞇，上下打量著陳十四的身體，居然真發現了靈氣的流動，數量驚人，不像剛剛踏入練氣的樣子。
他這時候是真的有些吃驚。
季晨清楚陳十四的資質，兩人同一時間開始修行，使用的資源也大差不差，而他早已練氣甚至踏入筑基，陳十四卻還停留在凡人身。
可現在......
季晨疑惑道：“那丹藥叫什么？”
“凝氣丹。”陳十四點了點頭，肯定道：“就是這個名字。”
季晨聞言微驚。
他清楚如今修行界的情況，各大修行門派的靈氣都在往凡間逸散，誰都不知道這天地發生了什么，各家門派都在縮減賞賜的資源，不敢浪費。
就拿南山宗來說，凝氣丹算不上珍貴，但也不會奢侈到給個凡人服用。
陳十四疑惑道：“很厲害嗎？”
“凝氣丹不少，但也多不到哪去。”季晨認真道：“在當下，很是珍貴。”
陳十四撓撓頭，說道：“我也沒覺得有多珍貴啊，我服用完才漲一個境界，如果是靈丹妙藥，早就筑基了好吧。”
季晨嘆了口氣，說道：“南山宗內門弟子，結丹期下，包括筑基，每年只得三枚。”
“啊？”
陳十四愣了一下，說道：“我見徐哥把它當糖豆吃啊，他還蠻嫌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