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問題了！

徐逸定定心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本來以為弄死趙馳一事盡在把握且沒有疏漏，卻沒想到南山宗之人那么快就來。

哪怕被很多人以為是高人，但他除了那虛假名頭之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金丹期修士，難以和整個南山宗對抗。

這時街坊的討論聲傳入他的耳邊，那幫婦人嚼著耳根子。

“仙師不愧是仙師，這種仙子般的人兒都過來找他。”

“誒......你們說，仙師的媳婦，我們要怎么稱呼？”

“不一定是媳婦吧，我剛才還聽到她想給仙師端茶倒水......”

連陳十四都聽到了婦人們的討論聲，他眼睛亮了起來，語氣也激動，道：“嫂子好。”

徐逸一愣。

褚寧薇眼神疑惑。

徐逸拿起了菜刀，《賒刀策》運轉。

他想搞懂褚寧薇的來意，對方找上門來絕不會是偶然，這個時間點太巧合，而且......

這姑娘的態度不明。

腦海中終于出現了片段，卻沒有畫面，徐逸只看到霧蒙蒙的一片，沒有任何的細節呈現，連聲音都沒有。

“我不是來賒刀。”

褚寧薇慢慢地靠近徐逸，陳十四自覺地騰出位置，看著這仙子接過了他手中的水壺和茶具。

她真如剛才說的那樣，給徐逸端茶倒水。

徐逸很想轉頭開溜，他實在猜不透褚寧薇想做些什么，可他又不敢，因為溜了就代表自己心里有鬼。

于是他只能靜靜地看向褚寧薇，眼睛眨也不眨，揣摩著她的來意。

“先生喝茶。”

褚寧薇把茶杯送到徐逸的嘴邊，聲音很輕。

如果不是長得太好看，氣質太出塵的話，還真像個丫鬟。

只是動作好像不太熟練，陳十四看著茶水從杯中溢了出來。

“茶滿送客。”

徐逸盯著茶杯，道：“讓掌門弟子送客，這是南山宗的意思？”

陳十四聞言微驚，掌門弟子......

怪不得昨夜的趙馳要當癡情種，原來褚寧薇這般好看。

“我第一次給人倒茶。”褚寧薇把杯子里的茶倒了一些，茶水不再是滿的狀態。

第一次，倒茶？

徐逸不理解這話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剛才他說你沒有人端茶送水。”褚寧薇指了指陳十四，又道：“所以我來幫你了。”

徐逸瞇起眼睛問道：“你過來就是端茶送水？”

“我不會，但是可以學，如果可以，我愿意給你當丫鬟。”

丫鬟？

徐逸突然覺得世界有些荒誕，他在趙馳一生中看過褚寧薇的片刻未來，雖然出場的次數很少，平時都是在苦修。

可當南山宗上下舉手無措的時候，這姑娘總會救世主般的現身。

那出場的風姿可不像掌門徒弟，倒是更像南山宗的太上老祖，如果她看起來再老些的話。

徐逸問：“為什么？”

“我覺得你是我的機緣，所以我來了。”

陳十四呆呆地看向這兩人。

怎么會這樣？

他可從季哥嘴里聽說過褚寧薇的神異，她是南山宗的希望，傳聞能觸及到無上大道，是前途無量的新一代修士。

現在......想成為徐哥的丫鬟？

而且理由荒誕至極！

徐逸看向她溫和說道：“你覺得這理由能說服我么？”

褚寧薇站起來，看了眼陳十四，也看了眼熱鬧的坊市，輕聲說：“這里人太多。”

...

陳十四很懂事地打道回府。

徐逸和褚寧薇也收了攤子，兩人朝城東水岸邊的院子走去。

坊市里盡是八卦聲。

有人說那姑娘是仙師的媳婦，畢竟生得太好看，除了仙師還能有誰配得上。

有人說那是仙師的丫鬟，只是很快就被人反駁了。

哪有這么笨手笨腳的丫鬟？

的確笨手笨腳。

回到院子了，徐逸躺在竹椅上，看著褚寧薇忙東忙西，先是打掃了庭院里的落葉，后面又在河邊打回清水煮茶。

明明是很簡單的事，也可以用真元來處理，但她做完之后卻蓬頭垢面。

徐逸突然說道：“說說吧，原因。”

“我今天去過十里村。”

“嗯？”

徐逸強行冷靜，心想到底是來了。

可你剛才忙前忙后到底是為了什么，難不成是想讓我死的地方更干凈一些？

“你手腳不夠干凈，他們的皮膚表面還殘留道法痕跡，會被人看出來。”

褚寧薇淡淡地說：“不過還好，我解決掉了，現在他們只認為是魔影教下的手。”

徐逸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不是來找事的，再說你剛晉升金丹，不是我對手。”

褚寧薇自顧自地開口：“而且你殺了南山宗三位弟子，我幫你處理了后續，不管怎么看，我和你都在同一條線。”

徐逸不敢說話。

他不清楚對方是不是在詐他。

而且......你一個宗主弟子，要和殘害南山宗弟子的兇手站同一條線，這話聽起來很是離譜。

褚寧薇搬來了馬扎，又拿起給徐逸扇風，看起來的確像丫鬟在服侍少爺，可她扇的風很大，呼呼作響的。

徐逸不敢享受。

他甚至覺得是折磨。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褚寧薇突然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徐逸瞇著眼睛看向褚寧薇：“你是褚寧薇，南山宗宗主的關門弟子，現在你覺得我殺了南山宗弟子，然后過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褚寧薇認真地說：“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誰，葉越山也不是我師傅，嚴格意義上算，我應當叫他師兄，因為是代師收徒。”

徐逸不說話，讓褚寧薇自言自語。

“你聽說過仙人轉世重修嗎？很多人都懷疑我是大能轉世，原來我是不信的，但是我后來不得不信。”

“我晉升元嬰后，腦子里有很多碎片式的記憶，畫面很遙遠，像是來自幾千年前。”

“后來，腦中出現的記憶越來越多，我對自己的身份越來越模糊，生怕有一天我不是我，但最后記憶沒有再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聲音，她說你是我機緣，所以我來找你了。”

“我小時候出生在......”

褚寧薇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從出生說到現在，從南山宗功法說到南山宗弟子表明心跡的話語，甚至說上了南山宗長老們的事跡，開腸破肚般的，好像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說出去。

太陽快落山了，附近有百姓的腳步聲，褚寧薇還在說，只不過聲音低了下來，那把蒲扇還在扇著風。

“扇輕點。”

徐逸翻了個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