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苒被蘇永林叫回公司，說有事商量。

進門的時候，她發現蘇永林的辦公格局有所變化。坐西朝東的辦公桌改成了坐南朝北，原本放置柜子的區域塞了一盆綠植，柜子被挪出來放在辦公椅后面。因為當時柜子是定制的，與墻體的寬度必然不符，顯得錯落有致。

『錯落有致』放在大自然中是自然的畫面，放在工作區就有刻意的嫌疑。雖說人看風水，但如果視覺效果已經不舒服了，哪怕方位再好，終究不會太好。

杜苒坐在蘇永林對面，灰色透明的玻璃映著人的影子，乍看之下好像沒什么問題，細思又感覺哪里怪怪的。

蘇永林：“魏主任說下周讓你回公司，你有什么想法嗎？”

杜苒：“我服從組織安排。”

借調前，蘇永林找她談話，用商量的語氣給她一個決定，對此她是這么回的。現如今，他用了同類的的開場白，杜苒相信，在他心里已經給她安排了一個去處。所以，她還是一樣的答案。

蘇永林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和局促。

半晌，他清了清嗓：“那個……公司最近在人事調整。我想著，你借調到期，回來總得稍微提一提。但是總部現在提拔流程不好操作，你要不考慮到子公司去，給你先提一檔，主辦，主持工作，半年或者一年后，等你做出了業績，我再跟領導申請，看給你提個高級主辦又或者是其他的待遇？”

杜苒是從子公司被推選上來的，當時的職級是經理助理，比蘇永林所謂的主辦高一個級別，因為當年被擇優推選，公司層面的考量是，無論擇優推選出來的職級是什么，統一打平，職級先套職員，一年試用期后再調整。

后來體制改革，公司領導換了一波又一波，這批調整職級的人選從『優等生』變成『老大難』，從此只有被踢出隊伍的，沒有晉級提拔的。

杜苒：“請問，如果下去子公司，準備讓我去哪家子公司？”

蘇永林：“這不是定局，你可以考慮一下，當然，也可以拒絕。我和幾位老總的想法一樣，本著培養新人的初衷……鑒于白蕓現在借調我們的上級單位，我想，要不就你到她的單位去，這樣一來呢，她所在的單位不會有缺位期，二來呢，解決你的待遇，兩全其美。”

杜苒知道還有『三來』，蘇永林藏起他的小算盤，她索性繼續陪他掩耳盜鈴。

“是這樣的蘇總……”杜苒把蘇永林還沒來公司前自己在子公司的職級和待遇以及被推選上來的過程跟蘇永林說了一遍。

蘇永林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既然這樣，你是不打算下去？”

杜苒：“如果您給我選擇的權力，那我選擇回到原崗位。”

蘇永林沉沉嘆一口氣：“嗯，好吧，你先出去吧。”

杜苒知道自己的決定不是蘇永林所樂見的，蘇永林必定會有下一步動作。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她決定靜觀其變。

午餐時間，她接到以前共事的同事阿澤的邀約。

這是一個在通訊錄里潛水很久的人，若有聯系幾乎都是出于工作。

杜苒和阿澤約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這家店主打給顧客一個舒心安靜的用餐環境。

阿澤不算是沉得住氣的人，菜沒上齊就已經『自報家門』了。

阿澤：“你們科室最近是不是來了個女生？”

杜苒：“你怎么知道？”

阿澤一臉嘚瑟：“關照一下。”

杜苒：“關照？”

阿澤：“哎哎哎，收起你的眼神啊，我跟她可沒關系……真的，我發誓！”

杜苒：“那她跟誰有關系？”

阿澤：“我其實也是為你好，她后面的金主爸爸你得罪了沒好處。”

杜苒：“不會是我認識的人吧？”

阿澤的表情意味深長。

杜苒：“不會剛好又姓蘇吧？”

阿澤瞳孔放大，釋放出『秘密被你知道，我下一秒即將狗帶』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