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特在睡夢中,不是自然醒來,是被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音給吵醒的。
他睜開了眼睛,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可下一秒,坎特屏住了呼吸。
坎特意識到,自己身處荒郊野外,外面弄出動靜的生物自然就是動物。動物中同樣包括那些可以傷害甚至危害自己生命的猛獸,比如他之前碰到的那只狼。
睡在地上聽著外面的動靜,他手腳一動不動,呼吸盡可能保持平穩,坎特雖然害怕,他做出的舉動,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坎特想讓自己保持安靜,盡量不要驚動外面的動物。
庇護所外面的動物已經近在咫尺,坎特知道現在再做任何的措施都沒有意義,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盡量保持安靜,然后向老天慶幸過一段時間它能自行離去。
令他稍微寬慰的是,看了一眼外面的火堆,地上的火炭仍然燃燒著,發出通紅的光。這堆燃燒的火炭就挨在庇護所的出口,坎特希望對火有畏懼之心的野獸,不會跨越過這道火炭,進入到自己的庇護所里。
坎特就這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和待在外面弄出聲響的動物僵持著。
當聽到一聲細微的吱叫聲時,坎特瞬間松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身體松馳下來。
坎特聽到外面的叫聲時,就判定自己已經安全,因為外面不管是什么動物,至少不會是大型猛獸,畢竟大型動物的叫聲不會這么小聲,只能說明此時在庇護所外面的只是一些小動物,不足以對坎特造成威脅。
坎特起身坐了起來,他要看看外面是什么動物在驚擾他。
剛走出庇護所,就聽到一聲急促的吱叫聲,以及一陣凌亂的嘈雜聲,隨后,這些聲音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聽到這些動物的聲音,因為火堆已經熄滅沒了火光,坎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沒看到??蔡匦睦镆彩切闹敲?,這外面的小動物是聽到自己的動靜嚇得跑走了。想來應該就是一些沙鼠之類的動物。
趕走這些不速之客,坎特只能自認不幸,無奈地又走回了庇護所,他拿這些動物沒有辦法。
回到庇護所躺在地上,準備繼續睡覺的坎特腦中突然開始有了一些想法。
外面的動物既然會活動在自己的庇護所周圍,為什么不設計幾個陷井抓住它們。
坎特權衡了弊利得失,他只要花費點睡覺的時間,在庇護所周圍設置幾個陷井,就有可能得到一頓珍貴的食物,這個舉動并不吃虧。
他站起身,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一片,耐著性子雙手摸索著背包的位置。因為眼睛看不見,他只能靠這種方法來找到庇護所內與自己近在咫尺的背包。等找到背包之后,坎特又用同樣的方式找到了背包里的打火機。
隨著咔嚓一聲,坎特打燃打火機,打火機的火光照亮了周圍一片小小的區域,坎特也終于能看得見事物了。
重見光明的坎特松了口氣,在失去視覺的前提下做一切事情都太困難了,恢復視線的坎特心里感到安心不少。
坎特看向庇護所外面的火堆,他不可能一直靠打火機照明,必須要重新點燃火堆??蔡貋淼交鸲雅赃咟c燃,火堆的光亮要比打火機大得多,頓時照亮了周圍。
坎特總算能看清身邊的一切,現在的他可以制作陷井。
坎特站在火堆旁,看著那些被照亮的區域,想出了一個簡單有效的陷井。坎特走向周圍,他帶回來了數塊石頭和木棍,石頭大都呈扁平狀,十幾斤重。這些就是坎特搭建陷井要用的材料。
找好材料,坎特看了一眼庇護所的周圍,選定了幾塊面積比較平坦的區域。之后,就抱著石頭和木棍,走向其中一個區域。來到那片區域,坎特把材料丟在地上,開始著手搭建陷井。
坎特先把那塊扁平的石頭抬起,維持一個傾斜的角度,然后坎特又用另一只手,把棍子支撐在石頭抬起那一端的下面,棍子支撐起了那塊石頭不倒。最后,石頭、棍子和地面構成了一個三角結構。
這就是坎特所要做的陷井,看起來非常簡單。當有動物來到這座陷井的旁邊,不小心碰到下面支撐石頭的棍子,棍子這個支撐點被外力碰到發生松動,石頭就會因為重力砸下來,觸碰到棍子的動物也會被砸下來的石頭壓住,無法動彈。
這個陷井也有兩個不確定的因素,第一個是觸發陷井的棍子是否足夠靈敏,第二就是如果陷井觸發的時候,被捕的動物反應足夠快,足以避開砸下來的石頭。
為了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坎特想降低失敗的概率。對于第二個原因,只能看運氣,坎特無力改變,而第一個因素,就需要坎特親自檢驗這個陷井。
坎特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坎特準備拿手上的這根樹枝去觸發眼前的陷井,測試這個陷井的可行性。他不想直接用手去測試,手被十幾斤重的石頭砸到會很疼。
坎特向著支撐石塊的木棍觸碰,坎特準備繼續用力把木棍碰松動,觸發陷井。卻發現,自己使用輕微的力量并不足以使樹枝松動木棍。再加大力氣的時候,這座陷阱的木棍才終于發生松動,那塊被支撐起的石頭,也瞬間朝地面砸了下去。
坎特對測試的結果不滿意,自己用了不小的力氣,而他要捕捉的動物體型不大,不足以擁有這種力氣。從實用性來說這次的測試是失敗的,他需要讓陷阱觸發的力量更小,不然陷阱無法逮到獵物。
坎特思考著這個問題,需要讓陷阱的穩定性更差才行。要改變陷阱不穩定的特性,不需要用更多的材料改進陷阱,稍微改變陷阱的搭建形態就可以完成。
整個陷阱利用到了平衡原理。棍子支撐起整塊石頭的時候,包括棍子和石頭在內,整個結構,存在一個重心,與這個重心相關聯的,還有支撐面積。如果有外力改變這個結構的形態,重心的位置發生改變,脫離了支撐面積的范圍,物體的平衡就會被破壞,發生傾倒。
他要改變搭建這個陷阱的形態,陷阱形態上的改變,從而影響這個結構重心的位置和支撐面積的變化。
一般情況下木棍對于石頭支撐位置越偏離石頭的中心點,支撐角度相對于石頭和地面越小,陷阱的支撐面積就越小,平衡的穩定性也就越差。
坎特又搭建了一個陷阱,這次他盡量調整了木棍的支撐位置和角度,力求一個陷阱的最小平衡點,讓它處在一個平衡和傾倒的極端之間,只要一點點外力的影響,就足以改變這個陷阱的現狀。
陷阱搭好,坎特緊張地深呼氣,再次測試起眼前的陷阱。
隨著手中的樹枝觸碰到木棍,這次,坎特只用了很小的力氣,就觸發了陷阱,陷阱的石頭砸到了地面上,自己對陷阱的改動是有效的。
坎特再次搭建起這個陷阱,反復測試,坎特不斷完善木棍支撐石塊的位置和角度,終于慢慢熟悉材料的特性,搭建了一個足以讓小動物有力氣觸發的陷阱。
坎特很滿意,之后他就要靠著自己掌握的方法,搭建更多的陷井。為了捕捉到動物,一個陷阱是不夠的,坎特走向之前看中的另一塊平坦的區域。
坎特搭建第二個陷阱的阻礙程度一點不比前者少。坎特對這個情況明白,自己撿來的石頭形態各異,形狀都是不規則的,木棍也是有長有短。因為這些因素的存在,每搭建一個新的陷阱,都要花時間重新熟悉它們。
到了最后,坎特花了不短的時間,才在庇護所周圍三個不同的位置搭建好了陷阱。
陷阱總算搭好,所用的時間比自己預想的要長一些,希望這些陷阱能在今晚發揮作用,不然他可就得不償失了。
坎特感慨完,回到自己的庇護所,困意襲來,坎特又蜷縮著身體臥倒在了由枝葉鋪墊的床上,開始睡覺。
一夜就這么在不經意之間流逝而過,聽著耳邊緩緩而過的風聲,坎特睜開了自己眼睛。在咋夜搭好陷阱,夜里就沒有發生什么事打擾到坎特,睡了一個好覺。
當然,現在的坎特也不敢一覺睡到自然醒,畢竟自己接下來還有趕路的任務,所以,在天亮之后沒過多久,坎特就控制自己迷迷糊糊地清醒了過來。
望著庇護所黑壓壓的屋頂,坎特呼出了肺里的一口氣,翻身起床,開啟了今天的第一個序章。
坎特隱隱有些興奮,自己醒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檢查昨夜布置的陷阱。這將決定這個早晨自己是否會有一頓早餐。
自己在昨晚布置完陷阱之后睡覺直至今天早上,并沒有再聽到什么動靜,這些動物應該是在自己睡著才開始在庇護所周圍活動,沒有驚擾到他。
坎特布置的陷阱就在離庇護所不遠的位置,站著的坎特一眼就能看到周圍幾個陷阱的情況。
陷阱之中,兩個陷阱依舊完整,石塊半懸在空中。而另外的一個陷阱,則是已經觸發,石塊砸到了地上。
看到一個陷阱觸發,坎特很激動。從昨天聽到的動靜,自己捕捉的動物有好幾只,獵物越多,它們的活動范圍大,自己陷阱發揮作用的可能性就更高。
坎特滿懷期盼地看向那觸發過的陷井,期待它能給自己帶來收收獲。
坎特慢慢地走向陷阱,坎特來到陷阱面前,小心地掀開石頭檢查里面的獵物,怕石頭下面的動物跑掉。
坎特掀開石塊,露出了下面的情況,一只老鼠被壓得扁扁的,口鼻還有一點血跡,浮現在坎特的眼中。
坎特看到這只小老鼠,發出了驚喜的聲音,這刻給了他這么大的收獲,辛苦布置的陷阱起了效果。
坎特撿起地上那只已經死去的小老鼠,抓著它的尾巴仔細觀察。這只老鼠很小,只有坎特拳頭的一半,全身扁平,口鼻溢出一絲血跡,它是死于陷阱那塊砸下來的石頭,把它活活壓死了。
坎特沒有對這只老鼠做太多的處理,而是直接把它首尾相連地串在了木棍上,準備把它放在火上烤。這只老鼠比較小,坎特認為并不需要去處理它的內臟。
坎特重新點燃了熄滅的火堆。過了幾分鐘之后,等火堆徹底燒旺,坎特手持穿上老鼠的木棍,蹲在地上架在火上烤起來。
坎特沒有把食物丟在火堆旁邊撒手不管,蹲在火堆旁邊,親自控制火候避免燒焦。
時間過去,那只老鼠變得焦黑,這不是烤焦,是表面薄薄的一層被高溫的火焰碳化,過不了多久就會逐漸露出金黃的色澤。
老鼠表面開始焦黃,附著著一層體脂液化溢出的油脂,在火上被烤得滋滋作響,彌漫出一股烤肉的香氣。
坎特聞著這股香氣,自己幾天沒有吃到過食物,坎特需要耐心等待,表面烤得金黃冒油,可里面還沒有完全熟。
總共烤了半個小時之后,小老鼠表面比之前更加金黃的色澤,坎特確定火候已經可以。
坎特把食物從火堆上拿開,冒著熱氣,坎特沒有著急下嘴,輕輕地吹氣,避免被燙到??蔡匾吕鲜笠恍K肉,哈著氣,以此抵御灼燙感。
等肉漸漸冷卻,坎特細細地品嘗味道??蔡鼐捉乐晕⒂幸稽c腥味,不算很重,肉更像是豬肉和雞肉之間的味道,肉香味濃郁,總體相當棒。
坎特吃著老鼠身上的肉,老鼠很快就變得殘缺,老鼠的腦袋被坎特咬得作響,最后骨頭也沒有放過,同樣吞下了肚子。木棍變得空蕩蕩,沒有留下什么。
坎特吃掉這只老鼠,也是為接下來的進程補充體力。
吃掉這只老鼠當早餐,坎特收拾行禮,準備就緒后,坎特都記不清這是自己的第多少次出發了,他踏上路途,順著河流走向遠方。只留下身后那座簡陋的建筑是他來過此地的痕跡。
坎特在這條河流行走已經超過一天了,他慢慢地也發現了其中的一些規律,這條河流的流經路線并不規律,彎彎曲曲的,時而向左,時而向右,有時候甚至繞了一百八十度,又走回了來時的方向。
對于這條河流反復無常的方向轉變,坎特剛開始還能有耐心,跟著它慢慢地走,后來也感覺這樣子走了太多無用的路程,既浪費時間也消耗體力。
他索性跟著河流每經過有地勢高的地方時,例如山丘之類的,他都會花費一定時間爬上這個地方,觀望一下幾公里外河流的流向。
如果流向過于曲折,坎特干脆不再跟著河流走,而是取他在高處所能看到河流最遠處的地點為終點,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之間選擇一條直線路線行進,這樣就能省下很多不必要的路程了。
坎特蹲在河邊,手里拿著水壺。他的水壺已經空了,他又在河邊取著水。但是,當他的水壺在河里灌滿水之后,坎特卻沒有蓋上蓋子立即起身出發,而是松下背后的背包,放在地上,拉開拉鏈在里面摸索著什么東西。
坎特掏出了一些藥品出來,然后他在這些藥品中似乎在確定什么,最后,他拿起了一個小瓶子,里面裝著一些棕黃色的液體。
坎特手里拿的這個小瓶子,里面裝的是碘伏,是一種用于傷口消毒防止感染的藥品。但坎特知道它還有另一種用途,那就是給水源殺菌消毒。
坎特自從獨自求生以來,喝的水都是直接從大自然獲取,如雨水,河水等。
這些水都沒有經過殺菌處理,就被坎特直接喝進肚子里了,后來坎特還生了一場病,雖然沒有明確原因是坎特飲用的水源問題導致他生的病,但坎特還是對自己所飲用的水的安全問題變得重視。
話雖如此,坎特之后卻還是沒有什么辦法給水凈化,他沒有相應的金屬容器,無法把水燒開,只能繼續冒著風險飲用這種未經處理的水源。
直到前不久,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背包里有這樣一瓶藥,碘伏,還具有給水做殺菌處理的用途。
坎特把裝有碘伏瓶子的蓋子打開,然后小心翼翼地傾倒著瓶子,把僅有幾滴容量的碘伏給倒入蓋子,接著他又把蓋子里少量的液體給倒進了裝滿水的水壺里,棕黃色的液體滴入清澈的水中之后,沒過幾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和水相融在了一起。
坎特輕輕地搖晃著水壺,想把滴入的碘伏與水充分地混合在一起。這樣就可以了,不過水現在還不能喝,需要等待二十分鐘,等化學物質徹底殺死水里的病菌之后,水壺里的水才可以飲用。
如果現在就喝的話,還是等同于把水壺可能存在的病源體給喝進了肚子里,那么他現在的做法就沒有意義了。
坎特很謹慎地控制著碘伏的滴入量,碘伏原本雖然有殺菌消毒的作用,但是卻不能被人體食用,食用劑量過大的話會導致中毒。但是劑量小的話則對人體的影響不大,滴入少量的碘伏既可以給水殺菌消毒,也不會太影響到身體。
做好這一切,坎特把藥瓶和水壺都收了起來,繼續趕路出發。
今天,是坎特在這條河流的第三天了,此前除去休息整頓的時間,他已經在這條河流旁邊行走了兩天的時間,行走距離預計已經超過了五十公里。
坎特這一路走來,他并沒有發現河邊有人居住的跡象,這讓坎特對最初的自己的這個選擇越發地感到希望渺茫,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這里,他能做的也只有繼續走下去。
他是順著這條河流的流向走的,因為這條河流當初是從那片山脈附近流過來的,逆流而行肯定只會回到那片荒無人煙的地區,也只有順著流向,走到地勢更低的地方,才有碰到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