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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密密地斜織著，打落在樹林里密密層層的枝葉上，滲透到覆蓋滿雜草的泥地里。

沒有風，那沙沙的雨聲就像是恒久固定的一樣，沒有變化地延續著，只有那偶爾劃過天邊的閃電，大致寫意地描繪著昏暗天色下中草木的輪廓。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種固定的韻律。那陣踐踏著泥濘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由有力變得凌亂，就連那摻雜其中的喘息聲也能被從沙沙雨聲中分辨出來了。

一個男子的身影出現在樹林當中。只見他青袍錦帶、箭袖快靴，發束綸巾，肩挎行囊，腰佩長劍，快步疾走在綿綿夜雨當中，雨水和汗水開始侵染著他的衣裳、鬢發。

在他身后不足二十米外，一團暗影也正在聳動向前，而且離那男子的距離越來越近。所過之處，泥水四濺，枝葉摧折。一聲令人心寒的怪嚎，好像無風的山林也為之震動。

眼看著馬上就要被身后那團暗影追及。那個男子忽然目光一炯，手探腰側，猛然拔出腰間佩劍。寶劍利刃瞬間亮出的光芒也恍如一道閃電，在黑暗中劃出了一道刺目的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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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哨的人類，我們今晚不是要在這里露宿吧，你這導游怎么當的。”

唐小白扒在窗戶上，透過布滿雨滴的玻璃看著外面黑壓壓的樹林。

“導游還是當得不錯的——作為一個黑導游來說。”依靠在窗邊、翹著雙手的姜一鳴心想。

雖然這時不過是黃昏時分，但是低壓著的烏云已經將天色遮蔽得如同入夜。九霄飛車發光的“雙目”照射出前面一條尚算寬廣的郊野大道，四個車輪沿著路徑，在泥濘里略顯疲憊地向前輾壓著。

“我敬愛的白虎尊神，”芄蘭又用撒嬌的口吻道：“這不過是曙光初露前的短暫黑暗，精彩綻放前的剎那沉寂，前面，等待著我們的，將會是一片安和逸樂，升平歌舞。”

“不知！”唐小白剜了一眼芄蘭，“快教教這個花哨的人類說說人話。”

不知還沒來得及表態，姜一鳴便沉著臉搭茬了。

“你這用作文題的答題方式來回答是非題，而且到最后還是沒有給出答案的功夫，到了我們的世界可以當國家領導人了。”

“哎呀，雖然畢竟是身為曾經的王儲，對于領導國家在行也沒什么值得驕傲的，但是聽見姜公子如此稱贊，真是令我心甘如飴啊。”芄蘭作心花怒放狀道。

姜一鳴一巴掌罩住自己雙目緊閉的臉，“好吧，我們村兒都這么夸人的……“

這時，站在駕駛盤上的西兒忽然尖叫了幾聲，大家都奇怪地安靜了下來。

側耳細聽，發現樹林深處隱隱傳來一聲呼救。

“啊，有人有危險！”不知將臉貼向窗戶，試圖看清楚些什么，但是這個要求在這樣光線暗淡的環境下，實在是一個奢想。

芄蘭踩下剎車，飛車還沒停穩，不知便打開門，半個身子已經探出了飛車外。

對這種情況已經有充分心理準備的姜一鳴一把抓住不知的手臂，“笨小孩！不要單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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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雖然比之前小了，卻沒有完全停止，零零星星地夾帶在從樹葉上滴落下來的水滴里，一起紛紛打落在人們的臉上、肩上，還有——它的身上。

它，乍看像一頭健碩的耕牛，但是渾身灰白，粗壯有力的四肢正一步步向前探出，犄角巨大尖利有如鋼叉，咧開的尖嘴里露出一副決不屬于草食動物的尖牙，在黑夜里發出嚇人的紅光的雙眼充滿了對獵物窮追不舍的貪婪。

“不要過來！小心我一劍殺了你！”

一把反射著微弱月光的長劍在那頭異獸的面前晃動著。

之所以晃動，并不是因為揮舞威嚇，而是因為持劍的手在不停顫抖。當然，顫抖的還有持劍人的聲音。

“再過來，再過來，別、別、別怪我心狠手毒……”

顯然，這種程度的要挾對那頭異獸的警示作用微乎其微，它繼續步步緊逼著，就像已經看見美食當前一樣，潺潺唾液不止地從舌根流到嘴角，之所以沒有立刻向前撲去，好像不過是出于對美味佳肴的珍惜。

忽然，劍光一閃，電光火石間，持劍的青衣男子暴喝一聲，長身一躍，手起劍落便向異獸揮去！

異獸一聲怒吼，震耳欲聾！

“哐當”一聲，已經落地立定的青衣男子被異獸的怒吼嚇得脫手將長劍掉落在地。他慘叫一聲，本能地緊閉雙眼，抱頭蹲下，因為他在閉眼前的一刻，看見因為自己一劍落空而毫發無損的異獸正張開血盆大口向自己撲來！

“吾受雷公之炁，電母之威，令吾得使五行之將，六甲之兵，斬斷百邪，驅滅萬精。急急如律令！”

一段念動咒語的話音剛落，一道白影猛撲向已經四腳離地的異獸，一聲屬于百獸之王的嚎叫響徹了整個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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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這位姑娘出手相助，救在下一命。在下結草銜環、沒齒難忘。”青衣男子看著異獸遁去的痕跡雖然心有余悸，但是畢竟像個飽讀圣賢之書的人，在這種時候都沒有忘記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感恩戴德。

“可是……”

不知一臉慚愧，正想解釋些什么，不過，青衣男子沒給她這個機會。

“不曾想姑娘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了得的法術。方才那召虎之術簡直就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令在下佩服不已。”青衣男子又深深作揖道。

“喂喂喂！”唐小白按捺不住了，“剛才救你的，明明是本尊。你去謝別人的算了，還非說本尊是‘召喚’出來的，簡直就是對本尊的大大不敬！”

“這、這是……”青衣男子看見唐小白不但能大能小，還張口說話，不由嚇了一跳。

在他們對話的時候，姜一鳴便打量了那青衣男子一番。只見他約莫二十歲上下，眉目和善清秀，是個讀書人的樣子；可看穿著打扮和佩劍的習慣，卻像個武夫，不由感到有點疑惑。

“這里不是詳談的地方，”姜一鳴道：“跟我們到飛車上去吧，還能送你一程。”

唐小白依舊一馬當先，往芄蘭和西兒留守著的飛車走去，青衣男子緊跟在后。

一切都再正常不過地進行著，只有一個人除外——

“怎么了？”姜一鳴側過臉去，看著腳步拖泥帶水、低頭不語的不知。

“我……”不知低頭看著自己雙手的掌心，語氣中充滿了彷徨，“我的法力……好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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