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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

正當錯愕、失望、悲痛，一起涌上眾人心頭之時，國王懷中的卷耳慢慢睜開了雙眼。

“卷耳！”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卷耳，你沒死……”

“這……這是怎么回事？”不知又驚又喜，她瞪大訝異的雙眼，但是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

“哼，他當然不會有事。”白虎撇了撇嘴道：“那壺毒酒，早就被我們掉了包了。他倒在那里一動不動，才嚇了我們一跳呢！”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心理暗示’吧。”姜一鳴舒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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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開始，奇股國都城的郊外聚集了多支儀仗樂隊，文武百官也齊列左右，鼓樂喧天，熱鬧非凡。

人們包圍著一輛大型的飛車。那飛車模仿鷹隼俯沖的形態，車頭尖凸有如鷹嘴，車身線條流暢又跟鳥兒的身體相似。除了車底下外露的車輪外，車壁上還依稀藏有造成鳥翼狀的兩翼以及十二支船槳，是一輛水陸空三棲的飛車。車身被刷成了紅黃相接的花紋，跟總是站在芄蘭和卷耳肩頭的西兒和東兒的毛色相似，車頭上用浮雕刻著“九霄飛車”幾個字。

國王拿起酒杯，對飛車前站著的幾人高舉著道：“寡人祝各位前程無阻，萬事遂愿！”

不知、唐小白和姜一鳴都已經穿上了從肅慎國求來的雄常樹皮縫制的衣服，現在已經顯形，能讓所有人都看見了。只是由于衣服是按照古制縫制的，寬袖長襟，雖則挺新鮮，但是讓人有點不自在。

唐小白一躍跳上面前的長案上聞了聞杯里的酒，因為穿上衣服的緣故，更像寵物了，“你這個陰險的人類，不會又算計我們吧？”

“豈有此理？”國王面有慍色，怫然道：“我堂堂一國之君，怎么會做這種陰損之事？”

“本尊可信你不過，來，咱們換一換！”

正當唐小白還在討價還價的時候，不知已經拿起面前那杯酒一飲而盡，“感謝陛下。”

“你這個人怎么總是這樣？稍微不看好就做出冒險的舉動。”姜一鳴本想奪過不知手上的酒杯，可是沒來得及。

“真是美好動人啊。”芄蘭站在不知身旁，雙眸閃爍，“雖然不知你也是令我魂牽夢縈的人，但是能得到像姜公子這樣傲若霜雪又艷若桃李的美少年顯露出在意和關心，還是不免令我深生羨慕于嫉妒。”

“那個……那個‘傲若霜雪’、‘艷若桃李’好像是形容女性的吧……”不知看著芄蘭，嘴角抽動了一下。

“你再用那些字眼形容我，小心我不客氣。”從姜一鳴發狠的語氣上聽，他似乎能占上風，可臉上的表情卻分明寫著“頭痛”兩字。

“芄蘭，”站在國王身旁的卷耳走上前來，雖然唇邊掛著笑容，但是也無法掩飾他愁眉不展的樣子，“以后出門在外，萬事多留神，再不似得昔日在宮中一樣百無禁忌了。”

“卷耳，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大家的。”芄蘭輕薄地一笑道：“而且，沒有了宮廷規條的約束，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追逐兩位美人的芳心了。即便將來要在另外一個世界生根發芽，你也要遙遠的向我投來祝福哦。”

這時，芄蘭肩上的西兒也與卷耳肩上的東兒相互應和著，好像也在深情道別。

“本尊看見這些陰險的人類準備的酒就反胃，咱們趕緊出發吧。”

在唐小白的催促下，大家飲盡了杯中餞別的酒，向九霄飛車走去。

“芄蘭！”

在不知他們幾個陸續進入九霄飛車的車廂的時候，國王上前幾步，叫住了芄蘭。

“父王。”似乎只有在國王面前，芄蘭的玩世不恭才收斂一點。

“這桿發機飛火已經跟了我幾十年，現在送給你，希望她能保護你一路平安。”國王將隨身佩戴的那桿銀白色、爬滿纏枝浮雕，還鑲嵌著各種不同顏色的寶石的兵器遞給芄蘭，手指摩挲著“槍桿”上刻著的“雪娘子”幾個字，“我不時會將她重裝改良，希望她到了你手里，能得到更大的改良，發揮更大功用。”

“父王……”芄蘭結過國王手中的發機飛火，總是顧盼神飛的眼眸忽然變得有點渾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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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飛車冉冉騰空，在他們腳下的奇股國國王、王后、百官、儀仗隊伍都變得越來越小，甚至連整個奇股國都城都小得跟張開雙臂就能擁入懷中一樣。

“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不知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

“行了，本尊知道了，”唐小白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等你有問題想明白了再來向本尊匯報吧。”

不知眨了眨眼，“可我想問：為什么你們要提議將芄蘭帶走，而不是讓國王禪讓或者實行民選呢？只有那樣才是解決那個詛咒的最徹底的方法啊。如果他們早一點這么做，就可以免除這么多王子為此枉死了。”

“切，你沒看見那個陰險的人類根本不相信你說的話嗎？哪還有商量的余地？”唐小白一翹雙手道：“只有你這個不會察言觀色的家伙還在那里說得眉飛色舞，子彈都飛到腦門上了還懵然不知。”

“是嗎……”不知慚愧地撓了撓頭。

“其實，無所謂相不相信。”一直沉默不語的姜一鳴忽然開腔道：“我看國王——應該說，他們祖祖輩輩的國王，都一直都沒有理解錯那個詛咒的內容。”

“但是……芄蘭告訴我的內容跟我所知道的有很大差別呀，對不對芄蘭？”不知疑惑不解地朝芄蘭求證道。

“哦？難道是我那跟水晶一般純真剔透的心又一次遭到無情的欺騙了嗎？”正在操作飛車的芄蘭轉過臉來，拋給大家一個嫵媚的笑臉，便又轉過臉去繼續開車了，“那真是個令人心碎的真相啊。”

姜一鳴嘴角一撇，算是笑了，“芄蘭倒是說對了。什么大王子不死國家就會有災殃云云，本來就是一場騙局。是歷任國王編造來粉飾他們愛民無私的形象，而掩蓋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維護手中王權的真實面目。你跟他們說什么‘禪讓’、‘民選’，得虧還沒說‘代議’、‘共和’、‘三權分立’呢，那簡直就是三更說夜半、枉費心機、與虎謀皮。”

“可是……”姜一鳴所說的的話還不能讓不知完全信服，“他們怎么會這么做呢？那是要殺死自己親生的兒子啊！”

姜一鳴冷笑一聲，“虧你還看不少書呢，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你說漢武帝為什么用巫蠱案誣殺太子劉據？武則天為什么逼死親兒子李弘、李賢？歷史上身居帝位，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力而忍心殺害自己親生骨肉的人還在少數嗎？雖然一旦涉及發生在皇室的殺害至親的事件，史書上往往語焉不詳、疑云重重，可我就不信這些全都是野史捕風捉影，而那些帝皇全都是蒙冤受屈的。”

“姜公子真是言辭犀利，一針見血啊……”芄蘭側過臉來道。

“啊，芄蘭，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批評你父王的……”不知猛然醒悟過來。

“姜公子俊朗明艷的外表下，犀利的言辭、孤傲冷峻的性格，就像是艷冠群芳的玫瑰帶著高傲得令人生怯的尖刺，讓追求者無限神往，又惴惴不安、患得患失、欲罷不能……我已經深陷其中了……”

芄蘭感情充沛地說著，瀟灑得就像他們剛才所討論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夠了……”姜一鳴早就扶著額頭，閉目咬牙了。

“笨小孩，你多慮了。”唐小白伸了個懶腰，好像要趴下睡覺了。

“呃……”不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那個……我們這是要去臷國嗎？”

“是的，我心愛的姑娘。”芄蘭快樂地回答道：“如果姜公子的父母長期生活在這里，臷國是最合適不過的，他們那兒的人無論是長相還是生活習俗都跟你們很相像。姜公子那充滿孝心的感人愿望，也許能在那里達成哦。”

“你這個花哨的人類，說話的時候就不能少用點形容詞？”唐小白睜開一只眼道。

“白虎尊神明察呀，”芄蘭用撒嬌的口吻道：“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不能省的哦。春天播種在地里的種子，必須經過緩慢的生根長葉，才有秋天的枝繁葉茂、碩果累累；而秋天埋在地里的美酒，又必須經過與泥土親密而長久的相處，才有開封時的酒香撲鼻，芳醇四溢。又比方說現在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臷國，但是卻沒有一步到位的捷徑哦，途中可能要經過深目國、聶耳國、君子國、軒轅國、不死國……”

九霄飛車追逐著漸漸西斜的太陽，翱翔在天空中。

天地萬物在飛翔中的旅行者眼里，抽象成只有天空的藍、大地的綠和太陽的赤，簡潔得，就正如同一張孩童的笑臉，一個返璞歸真的念頭，或者一股“只要能在一起，哪里都可以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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