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你，早用這個辦法不就進來了嗎，還浪費本尊這么多時間指導你那些拙劣的演技！”唐小白走在隱身的不知身邊，正常地發揮著他的批評特長。

“隱身術是道術中頗為高深的一門，很不好掌握，一個不慎就很容易失敗穿幫。我剛剛上手，很擔心會出問題。”不知壓低聲音道，同時到處觀察著孤兒院內的環境。

這家孤兒院是受到某個海外華人巨賈的資助，早在解放戰爭結束之前就建立起來的，開始是專門為收容在戰爭中失去父母的孩子而設的，曾經成為全國孤兒院的先驅和楷模，是這個社會對殉難者遺孤這一弱勢群體富有慈愛和關懷的象征。它在局勢動蕩不安的時候幾經關閉又重新經營。今天依然存在的這家孤兒院，雖然貌不驚人，也沒有了任何官方色彩的光環，但是它內里見證滄桑的歷史積淀，總是感染著每一個知道它的過去的人，也給每一任孤兒院的院長和工作人員賦予著厚重的使命感。

從孤兒院的大門進去，中央便是一個寬闊的操場，操場上最顯眼的東西就是東北角上一座有著三條滑道、做成可愛的卡通帝企鵝形象的大滑梯，旁邊還有蹺蹺板、秋千之類供年紀小一點的孩子玩樂的設施，周圍還種滿了各式的花草。有一群孩子正在那里玩耍，不知走在當中，不覺回想起很多小時候在幼兒園的快樂時光來。她記得每次自己笑著、興奮地尖叫著從滑梯上滑下來的時候，下面的梯口總有父母張開雙臂迎接著，但是這群孩子所能希冀的就只有孤兒院的工作人員的看護了，想到這里還是不由一陣心酸。

廣場后面是一棟9層的長形大樓，從陽臺式的走廊能看見里面都是寬敞明亮的房間。

不知和唐小白先走到了頂層，從頂層開始往下搜索。

頂層全部是孩子們的臥室和工作人員休息的地方，現在時候還早，所以靜悄悄的。不知和唐小白沒有發現異常，便繼續往下走。

每次跟工作人員或者這里的孩子照面的時候，不知都忍不住不時低頭看看自己，或是摸摸懷中的雷公隱形符，生怕道術什么時候不小心失靈了。幸好那樣的事情沒有發生。

在接下來的幾層的樓里，能看見有些年長一點的孩子在學習功課或者看書，還有有工作人員一直看護著的嬰兒室，也都沒有什么異樣的氣息。

一直走到最底層，眼看著這次搜索任務要結束，不知和唐小白都不由放慢了腳步。

一個熱鬧的房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那房間里傳來年幼的孩子們歡快的嬉鬧聲。慢慢已經對自己的隱身術建立起信心的不知忍不住走了進去。

“喂……”向來對人類小孩感到很頭痛唐小白沒來得及阻止，只好也跟著走了進去。

那是一間幼兒的活動室，到處放著各種玩具，里面有一群看樣子都不足五歲的小孩子正在玩耍。

“貓貓……”一個正坐在地上玩玩具的小男孩看見唐小白，興奮地扔掉玩具拍起手來。

“哇——貓貓！”一個循聲看過來的短發小女孩高興得尖叫起來。

在唐小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已經被一群平均年齡只有兩三歲的小朋友包圍了，頓時頭上豎線無數，石化在當場。

“貓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今天出去散步的時候，還見到一只狗狗了！”一個梳著酷酷發型的小男孩故作處變不驚狀道。

一個正將小手伸向唐小白的孖鞭小女孩聽見那個小男孩這么說，有點不服氣，“一只——一只狗狗有什么了不起，小零說他見到一群狗狗了！是不是？小零？”

在小女孩的引導下，幾乎所有的小孩都將目光投向一個自顧坐在一邊玩著小木琴的小男孩。那個小男孩長得伶俐可愛，但是雙眸中卻沒有任何光彩。他聽見小女孩對他說話，只是沖大家一笑，臉上露出兩顆調皮的小酒窩。

趁著小朋友們的注意力正好不在唐小白身上，不知正要過去“解救”他，誰知道她剛有所動作，便聽見背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的聲音，她連忙閃開，一個穿著工作服的中年女性快步走了進來，跟她幾乎擦肩而過。

工作人員彎下腰來一下子把唐小白抱了起來，“哎呀，這里可不讓寵物進入啊。抓傷小孩就麻煩了。”一邊說一邊就抱著唐小白往室外走去。

唐小白欲哭無淚，只能裝瘋賣傻，任人擺布。

不知心里一個咯噔，連忙急走兩步向作人員追去，就在邁出幼兒房的剎那，她猛然發現自己竟然能看見自己不自覺地伸向唐小白的手！

前面被抱在工作人員肩上的唐小白也對她瞪大了兩眼。

在工作人員感到有人影晃動而回過頭來之前，不知慌忙閃回剛才的幼兒房中。

“一定是剛才看見唐小白被抱走，心中一亂，道術就沒辦法保持了。”不知貼在門邊，焦急萬分，心跳得嘭嘭響，幸好那群孩子都在專心致志地玩玩具，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必須找個沒人的地方，重新施法才行！”

她稍稍探頭往外看了一眼。這一看竟又看見一個身穿工作服的人正朝這邊走來！

不知徹底著忙了，她慌亂下四處掃視，發現身邊就有一個高大的柜子，伸手拉開柜門，里面只是寥寥放了幾件大型的玩具，周圍還有足夠她容身的空位，于是來不及思考便躲到了柜子里。

“唵東方大金頂自在輪，天丁力士木吒敕，只換南火中土，西金北水，皆如用也。”

不知在柜子里，再一次使用雷公隱形術，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湊效，顯然是受到剛才的事影響，精神沒辦法完全集中了。

她透過柜門間的縫隙往外看去，竟看見剛才那個被叫作“小零”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柜門前，正墊高了腳跟，向柜門的把手伸出了小手。

“糟糕！要被發現了……”不知著急得連連跺腳——如果她可以的話。

正當她無計可施的時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了一個男性的聲音。

“小零——”

小男孩聽見有人叫他，收回了伸出的小手，回過頭去。

“小零，你在做什么呢？”隔著柜子聽不清楚，但是那個男性的聲音似乎頗為溫柔和藹。

小零走出了不知的視線。

“我聽說你前天晚上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玩了，大家都找不到你，你到哪里去了呢？”那個男性的聲音接著問道。

“狗狗，一群小狗狗。小零去跟狗狗玩！”

“狗狗？小零能帶哥哥去也看看狗狗嗎？”

小零似乎思考了一下，“狗狗不喜歡見到其他人，它們只跟小零玩。”

“哥哥，你來。”不知能夠看見，小零邊說邊拉著一個人往柜子這邊靠。

不知的視線很快被一個身影完全擋住了，她只好在心里祈求那個人千萬別打開柜門，不然就百口莫辯了。

“怎么了，小零？”那個人疑惑不解。

“噓——”小零壓低了點聲音，“柜子里有人跟小零躲貓貓玩，小零找到啦！”

不知聽見小零這么說，心里連喊幾聲“糟糕”。

“如果真的被抓到，會不會被當做小偷，要找學校的老師來領？或者要被抓去少教所？話說，那個少教所好像是只收容不到十六歲的少年犯吧？等等，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啊……不敢再想了……”

“千萬別打開，千萬別打開……”不知在心里不停地祈求著，緊握的手心都要滲出汗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