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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直播的效益并不好,粉絲的熱情是從來沒有的,彈幕不停的滾動,眼花繚亂,我?guī)缀蹩床磺宄?
直播間的熱度也越來越高,我第一次有些恐慌,原來有那么多人在看我。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并沒有多少人送禮物,偶爾有人送禮物,也會被其他粉絲壓下去。
我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是在聯(lián)合抵制。
他們要爸爸媽媽一定給我裝假肢,不然就不會再送禮物。
直播后期粉絲們不停的刷著同樣一句話。“之前直播打賞的錢已經(jīng)夠他裝假肢了,帶他去裝假肢,否則直播間不會再有任何的禮物打賞。”
“帶他去裝假肢,否則直播間不會再有任何的禮物打賞。”
看著這一條條滾動的彈幕,我不再說話,直到爸爸終于忍無可忍,闖進(jìn)來關(guān)掉了直播。
爸爸惡狠狠的看著我,那眼神讓我毫不懷疑,他下一瞬就會殺了我。
他是我的爸爸,我為什么要這么懷疑他呢?
我沒有想明白,他已經(jīng)扯著我的頭發(fā),將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今年15歲,別的男生正在長身體的年紀(jì),我卻瘦的像沒骨頭一樣,輕而易舉就被他甩了一圈。
“你這個殘廢,你到底跟那些傻逼網(wǎng)友說了什么?他們現(xiàn)在連禮物也不刷了,你要餓死一家人嗎?”
媽媽也走了進(jìn)來,隨手將搟面杖遞給爸爸。
“打,別手軟,這狗東西,就是一個吃里扒外,絲毫沒有良心的白眼狼,我們養(yǎng)了他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到掙錢的時候,居然不愿意給家里掙錢。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dāng)時就讓他餓死,也省得現(xiàn)在糟心。”
媽媽話還沒有說完,爸爸已經(jīng)捏著那根搟面杖在我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抽打。
我?guī)缀趼牭搅宋夜穷^的斷裂聲,一開始蜷縮掙扎,后來只會求饒,到最后連求饒認(rèn)錯也發(fā)不出聲音。
“爸爸媽媽,我真的是你們的孩子嗎?”
這聲音太過于微弱,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到。
不過我的確沒有聽到回答。
昏沉間爸爸媽媽走了出去,門敞開著,我聽著外面一家三口齊樂融的聲音。
全身都在痛,我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分辨到底是哪里在痛了。
這種痛讓我突然生出了一股可笑的想法,要不就去死吧。
活著這樣痛苦,這樣糟糕,那為什么不直接去死呢?
又是一天時間,沒有人理我,也沒有人給我一口飯吃,直到第二天開播前,他們才丟給我一個已經(jīng)長了毛的饅頭。
可就算是這樣,狗看了都嫌棄的東西,我卻也吃的香噴噴的。
可當(dāng)直播開始,我就知道我今天仍然沒有什么好日子過,今天和昨天一樣,網(wǎng)友們不停刷屏,一定要爸爸媽媽帶我去裝假肢。
偶爾有幾個網(wǎng)友剛進(jìn)直播間,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會有其他的熱心網(wǎng)友幫忙普及,直播半個小時,直播間刷屏的一直是同一條彈幕。
意識到了事情不受控制,媽媽進(jìn)來關(guān)了直播。
我以為又會是一頓暴打。
卻沒有想到,他們今天居然沒有打我,不但沒有打我,還主動提出要帶我去裝假肢。
“這是真的嗎?”
我看著爸爸媽媽,難掩心中的激動。
七歲那年,我右腿被三輪車碾過。
送到醫(yī)院,小腿截肢,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假肢是什么,我只是遲鈍的知道我沒了腿。
后來我漸漸的知道有假肢的存在,有假肢我就可以正常走路。
可我也知道,裝那個東西需要不少錢。
所以這一直是我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愿望。
直到我開始直播,最初的時候沒有什么熱度,后來漸漸的有了網(wǎng)友給我送禮物,他們也會說讓我去裝假肢,還告訴我裝假肢具體需要多少錢。
我看著每天送禮物的那些錢,漸漸的就很想要裝一個假肢,我已經(jīng)給家里掙了這么多錢,我只想從其中拿出一部分,讓我勉強(qiáng)看起來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這不過分吧。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心愿,也讓我因此遭受了不小的虐待。
來到醫(yī)院一切都很順利。
哪怕只是一個最便宜的假肢,哪怕裝假肢并且磨合的過程很疼,我仍然很亢奮,我終于終于可以走路了。
當(dāng)天晚上回家,爸爸媽媽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直播,這一次他們也入了鏡。
之前我乞討,他們絕對不允許我告訴別人,我有父母,直播的時候一開始我也沒有提過我有父母,只是后來實(shí)在藏不住,他們才不再逼我假裝沒有父母,但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真正入鏡,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
很快直播開始。
爸爸率先向網(wǎng)友們展示了我的假肢。
看到網(wǎng)友們終于滿意,各色禮物刷個不停的時候。
爸爸趁機(jī)讓網(wǎng)友們關(guān)注他自己的賬號。
賬號名就叫家有殘疾人。
除此之外,爸爸并沒有再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這一場直播我提心吊膽,但幸運(yùn)的是一切順利結(jié)束,我提著的心也放了下去,可我沒有想到真正的噩夢從這里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