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進氣少出氣多的破敗身體,林平之呵氣一口,然后嗤啦一聲將深插入磚石中的短刀抽了出來。
他斜眼看向已然蠢蠢欲動的紅蓮教教眾。
以及那個眾多教眾簇擁中的女人。
并不美麗的她此刻仍不掩飾自己的片縷芳華,與林平之久久對視。
林平之此時的心底仿佛響起了一個朦朧的聲音,聲音雖然模糊,卻激起他的一個念頭。
斬了這個女人。
一股暴戾自心底翻涌,這就要卷入他的腦海。
自來此地起,他可一向冷靜,與世格格不入下,反而讓他多了一份獨立思考,獨立看待這片地界的機會。
可現在這個女人的目光卻仿佛激發起了他心底的惡性,讓他煩躁,讓他心生殺意,手上殺氣騰騰。
只是這個女人身邊簇擁太多人,他能從這些人的目光中看出,他們可以為了她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么多人。
這把刀怕是得劈鈍了。
呵呵。
他先一刀劈下。
一條性命提前了結。
鮮血咕咚冒了幾聲,跟溫泉吐水,綿綿無力。
這人本就離死不遠,心跳脈搏都不知扁了多少。
林平之這一刀殺他,其實也是在幫他擺脫痛苦。
當然,林平之不會這么覺得,他心底的想法倒也樸實。
這人想殺他,所以他就殺了他。
你要我命,那我也不能不要你命。
他年紀雖然還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但心性已經不是了。
他手起刀落之際,那幫堵著巷子的信徒只微微一縮,而后又蠢蠢欲動,手上的長槍刀劍緊緊握著。
但窄巷只能同時擠兩人進來,且兩人一來就不能通暢,手腳都難利索。
他們的人海就這么失效了。
尤其是林平之打死了這個最得力的護法后,若不倚仗人數,他們也無人是林平之的對手。
人是會死的啊。
“圣母,會賜福給你們的。”
就在這時,被教眾簇擁著的女人輕輕慢慢地說道。
聲音很動聽,空靈,優雅,淡然,從容,仿佛已有神圣降臨人間,且就是她。
“請圣母賜福!”
“請圣母賜福!”
“……”
一聲聲充滿了喜悅的歡呼竟在這條長街湊成了仿佛合唱一般的聲音。
林平之擰住眉毛,仿佛長了兩根樹杈,有好似……一對龍角。
“賜福個屁,都是騙人的,大家別信,別信啊。”
就在這時,藏在林平之身后的學生仔舉起右手,高呼起來。
“只有我們自己能救自己,世上從來沒有什么圣母神仙!”
他意猶未盡,振臂呼喊著。
每一個字都扯著嗓子在吼,喊到后面嗓子直接就啞了。
林平之就看一眼他,然后就繼續盯視前方,也不管他吼的有多大聲,由著他去。
只是不管他嗓門多大,那些人都仿佛聽不到他說話,只虔誠地圍在女人身邊,然后虔誠地呼叫著紅蓮圣母這個名號。
林平之不想等了,他啐了一口唾沫,然后舉刀便沖。
人是多了點,那就當砍甘蔗了,用力大些,砍得快些。
嘩嘩嘩!
林平之動起身,這些人就如提線木偶一般紛紛起立,拿著兇器的手臂先被“拽”起,雙眼木然,沒有一點生氣。
見到這一幕,林平之心底只浮現起一個詞——行尸走肉。
但現在哪管這些,統統砍倒再說。
轟!
一聲短炮響掃凈了長街的熱鬧,摔碎了此地的一心團結。
是誰?!
噠噠噠噠!
一連串整齊地皮靴踏地聲由遠及近,包攏住長街的四面八方。
清醒過來的人們茫然地看向聲音來源。
一支隊列整齊的綠衣軍人毫不顧忌路上有任何人。
“保安團!”
“散了!都散了!快散了!”
一個聲音從人群的邊緣響起。
“警察!還有警察!”又一聲尖利的嘶鳴。
嗶嗶!
刺耳的吹哨聲從街尾傳來。
一隊舉著短炮的黑衣黑帽的警察從街頭巷尾擁擠過來。
“放下兇器!舉起手來!”
“放下兇器!舉起手來!”
拿著短炮的警察和保安團咆哮著。
“圣女快走。”
有幾人擁住女人,要護送她離開。
只是女人一點也不緊張恐懼,她的雙眼依舊直勾勾地盯著林平之。
林平之怎么會怵他,直接就拿著刀撲過去。
此時,所有人都在跑,你跑我跑,你擠我擠,那股子殺氣騰騰就這么沒了,林平之心底的那份少年良善反復,便沒有快刀就劈,只推掌出去,逼開抱頭鼠竄的人群,追向那個女人。
這條長街旁還有一些大門緊閉封死的商鋪,而女人趁著亂就被教眾護送到了一間開了小門的商鋪前。
林平之緊追著。
而警察和保安團立馬就發現異常的他們。
可此刻人太多,他們也只能呼喊:“站住!”
林平之沒去管他們,正如已經跑到小門中的一眾人,毫不理會這些人,直接跑入那間密室,或者說密道。
反而他還跑得更快了。
沖!
他一腳將來不及跑進去的人踹飛,然后直闖進去。
可說時遲,那時快,門中忽有一道雪亮刺破眼簾。
林平之急忙扭身,便使鼻尖貼著這抹雪亮的刀芒飛掠而過,
可里頭烏漆墨黑,但林平之卻能感受到此人在這窄小的房門間的呼吸。
擠著門廊,林平之已經棄刀打出炮拳。
雖練通臂,但其余拳法都能有涉獵,畢竟專長拳術的三級還擺在那。
炮拳出時,對頭的刀卻也轉了向,歘得響亮,林平之身上的袍子就被削斷,刀鋒再次貼著林平之的皮膚切過去。
而林平之的拳頭卻也打了空。
嘿!
林平之輕笑一聲。
刷,一抹凜冽的勁風從他的另一只手斬出。
原來他方才扔出的刀被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此刻就是建功的時候。
嘟嘟!
林平之的刀自然是快,直接劈過貼在門廊墻壁上的木頭。
破木聲沉悶,木屑也橫飛。
而現在,林平之在這間漆黑房間中的視覺恢復了小半。
他看到了此間站著的那人,光不過,面孔還有些模糊,但其身形卻看得清楚。
高七尺,手臂修長,握著一口滿是豁口的一尺短刀。
現在這口短刀已經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