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圍獵,極大充盈了部落蓄養的動物。
顏曄只要豬崽子、鹿崽子、還有野雞,如果不是為了嘗一口鹿肉,他鹿都不想養。
出肉率低的動物、飼料轉化比低的動物,都不適合成為家禽。
眼下部落已經養了一些豬和野雞,令人遺憾的是從未見過有野牛。
如果能夠遇到一群牛,那么即便冒著死上十幾個族人的代價,顏曄也一定要把野牛給抓回來馴化。
一旦有了牛,部落的生產力水平又會上一個層次。
要是有馬的話,更是能夠保證部落縱橫蠻荒,單單一個加快通信,就足以同其他野人拉開代差。
可惜交易這么久、族人也狩獵這么久,從未見過有野牛皮,也沒有見過野牛。
黑熊倒是見過,可總不能拿黑熊來耕地吧?
看著打回來的獵物,顏曄突然意識到,部落發展的桎梏可能很快就會出現。
在生產力不發達的情況下,假如沒有畜力進行輔助,生產活動將一直維持在人力水平。
這個問題不好解決,即便是蒸汽機發明后的一個多世紀里,都是馬拉貨車和牛耕地。
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廣大的農村地區,耕種也極其依賴畜力。
顏曄對此毫無辦法,這不是點科技樹就能做到,更多的是依靠偶然和運氣。
如果這片區域沒有適合馴化的大型牲畜,那么一千年也馴化不出什么。
他也只得嘆一口氣,地理環境和氣候,有時候真的直接決定了一個民族的高度。
還好,部落有了很多的野豬,只要再過幾年,豬就會走進家家戶戶,成為一種常見的家禽。
而這次圍獵,也檢驗了部落青壯的戰斗力。
以往一箭射不死的獵物,現在只要用上鐵質箭頭,保證射中要害就能讓獵物死亡。
更別說有了里甲制、折箭議事等組織形式,讓部落青壯的組織度提升許多。
文明終將緩緩被建立起來,客觀條件再差,也阻止不了人類向上攀登。
這次圍獵,也極大的震懾了周遭個別部落。
即便顏曄強調,這次圍獵是部落習俗慣例,不針對任何一個部落,可也讓個別部落明白實力差距是明擺著存在。
圍獵結束后的第二天,希魯就拿著旄節來到炎黃部。
他開門見山的表達了阿納頭目的意思,對于共同建立集市,已經沒有任何異議。
顏曄歡喜之余,讓希魯將一半的圍獵所得帶了回去。
順帶又贈予了阿納頭目幾面大鼓,讓阿納部也能愉快的圍獵。
…………
“阿納部屈服了!”希魯走后,阿辛難掩激動。
顏曄也有些感慨,后世那些外交訛詐、軍事威懾,似乎內核也差不多。
他笑道:“你要明白,雙方力量對等時,討價還價才有價值。雙方力量不對等時,就不會有什么所謂的公正!”
“我明白這個道理,這次圍獵就是在警告阿納部!”
“除了警告以外,更多是提醒!人有時候容易遺忘,這個時候的提醒就至關重要。”
阿辛思索一會問:“神子,那如果阿納部不同意這次設立集市的要求,您會怎樣?”
顏曄薅了一把頭發說:“如果真這樣的話,我也不會輕易進攻阿納部,甚至還會做出一點妥協。”
“為什么?”
他耐心解釋:“因為阿納部已經承載了許多利益,阿納部離不開咱們,咱們同樣離不開阿納部。
沒有阿納部的存在,就不會有同貓霧里社的聯系,就不能和更多的部落產生交易。
別看阿納部靠著咱們賺了許多好處,可他們也幫著把炎黃部的商品擴散了出去,商品和度量衡,就是影響力!”
阿辛重重點頭,他現在愈發覺得,如何處理好同每個部落的關系,是一件極其需要智慧的事。
“那這次設立集市的選址,您打算選在哪里?”
“這個?”顏曄伸手一指:“黑森林外邊的那片空地最合適!距離不遠不近,又處于來往樞紐。”
“不危險嗎?”
“太安全反而是一種拖累,集市屬于炎黃部,就相當于那片空地被咱們占領。這就相當于插了一把刀子在哪里,這個集市我不僅要建設好,更要建起真正的城墻!”
顏曄目光投向黑森林的方向,那個集市未來將會是炎黃部接納其他部落的轉運點,也會是一個軍隊集結點。
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只要這個集市建立起來,就不單單是交易的事!
“彩彩,讓力矛、巴魯過來一趟,這次建造集市的重擔就由他們兩個里來承擔,順帶分配五十個女奴隸給他們。”
“阿辛,你明天去邀請阿納頭目,共同會晤于黑森林外的那片空地。我想過了,我給那片空地重新取了個名字,就叫做商邑!”
…………
三天后,力矛、巴魯他們兩個里,加上巴萬帶著一個里,押著五十個女奴隸,來到黑森林外的空地前。
此行他們攜帶了大量的工具和物資,還帶了一些的鐵器。
阿納頭目已經在此等候,帶著一百多個青壯。
雙方客套幾句后,就鋪上獸皮,擺上爐子煮起蜜水來。
“神子打算怎么建設這個集市?”阿納說起正題。
顏曄用手一掃說:“先修建一個長四百步,寬三百步的地方,就像一個房子一樣,大家在里頭交易!”
“四百步?那得多大?”
“也不算很大,等以后來交易的人多了,還得在外頭又修上一層墻,分為內外城。”
阿納想象力有些匱乏,不過見過紅宮之后,他不否認炎黃部可以做到。
“那應該要很久吧?”
“沒事,咱們可以一邊交易一邊修建,先交易起來就行!”
阿納想了想:“這倒是可以,只是要說服那些部落,還是有些難,我不能保證把所有部落都說服。”
顏曄給他斟滿一杯蜜水:“我明白你的難處,不過慢慢來就好,只要有人來交易,人會慢慢多起來的。”
“行,反正這次建設集市,都是看你們炎黃部的意思!”阿納略帶抱怨,說完就喝了一口蜜水。
“不!”顏曄笑著強調說:“是共建,咱們兩個部落都能從中獲得好處,在這一點上,我絕對遵守約定!”
“那需要我們阿納部做些什么?”
“你帶的這些青壯,都留下來幫忙,糧食我們部落出!集市開始交易后,我們炎黃部出四十個甲士、你們出八十個青壯,負責共同保衛!”
“為什么我們出八十?”阿納瞬間不滿。
“八十個青壯的糧食,我們炎黃部也出,集市收上來的稅,你們多拿一成!而且允許你們額外購置我們炎黃部更多的貨物,保證你們還可以倒買倒賣,同其他部落交易賺好處。”
阿納思索一會,憤憤的舉杯同他碰了一個。
顏曄不由一笑:“阿納頭目,咱們必須要看到長遠的利益!你也發現了,種地就能更好的過活。
以后就咱們兩個部落種地,肯定要多加往來。而且集市一旦建立,那就一直可以獲得好處。
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咱們現在投進去一分人力,以后回報的就是大大的好處!你不也覺得,獵頭有些不對嘛!
以后集市就是一個只交易的地方,任何人都要遵守集市的規矩,那就是進入集市之后,不能再管仇恨,不能獵頭、斗毆。
部落間的沖突,交易中的矛盾,都將由咱們兩個部落來裁決!你想想看,到時候那個小部落有什么沖突、矛盾,都請咱們來做主,這多好?”
“請咱們來裁決?”阿納眉頭一挑:“這倒是個好主意,以后交易多了,部落間互相熟悉,沒有仇恨的部落會親近起來。”
顏曄點頭:“所以說,交易才是正確的路,交流才是正確的路。以后咱們兩個部落,就應該以公正著稱!讓所有部落都信服咱們。
集市一旦建立,也會讓不少部落,都依附著集市而活,到時候族社這種關系,就不再合適了!”
“族社不再合適?”阿納擰著眉問。
“對!眼下族社能讓小部落依附,不過是承諾了一定的保護。可如果依附集市,不獵頭,且靠著交易就能過活,這些小部落一定會選擇更加公正的一方,對族社也不會像以往一般這么重視!”
阿納低頭思忖一會,重重點頭道:“說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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