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這是怎么了？額頭都流血了，還哭了，發生什么了？”男人盯著我，熟稔地開口：“是遙遙吧？都長這么大了，爸都快不認識了。”

爸？

媽媽從來都說爸爸十幾年前就死了，為什么會出來一個爸？

而且他跟照片里的人真的長得一模一樣，讓我不得不相信他是我爸。

我看向我媽，我媽似乎才反應過來瘋了似地沖過來把男人往外推。

“誰讓你來的？你拋棄我們母女這么久，現在女兒大了，你又想回來認親了？”

男人紋絲不動，媽媽的臉色更加蒼白。

“對，我就是來認遙遙的。”他頓了頓，慈愛地看著我，“十幾年前我為什么走你心里沒數嗎？你這樣天天管著人讓人沒有一點自由，是誰都會走。”

男人這句話似乎一下子擊潰了媽媽，她停下推人的動作，靜靜地看著我。

“遙遙，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男人沒給我說話的機會，直接開口道：“我去遙遙學校打聽了，她的成績雖然上清北還差了點，可是上其他第二梯次的學校都綽綽有余。老師說她填了K大，可喜報上，我卻看到她去了S大。”

“到底我們兩做過夫妻，你做了什么，我能不知道嗎？”

他說完又看著我把手伸出來：“遙遙，爸前幾年沒能力，一直有愧于你，不好意思來找你。”

“現在爸爸賺錢了，帶你去上大學。你這個成績出國也能申請頂級名校，爸供你讀書。”

我還分不清是什么情況，這對我的沖擊實在太大了。

已經去世了十幾年的爸爸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告訴我，我還有機會去讀世界名校。

我定定地看著媽媽，說實話，這話的誘惑太大了。

媽媽歇斯底里地咆哮：“趙愛國，你說的是人話嗎？當年我關心你全心全意地愛你難道是我的錯了？”

“你就是永遠這么自私。”

“我女兒，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現在你來收取成果了？”

男人并沒有接我媽的話，而是又對我溫柔地說：“爸知道這么多年沒出現，你一下子接受不了我。”

“沒關系，爸可以等，等你好好考慮清楚。”

“你想出國也好，想留在這里上大學也好，爸爸會全力支持你。”

“遙遙，你長大了，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了，你成年了，是個獨立的民事責任人了，你可以自己做決定！。”

他的話撞進了我的心窩，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嗎？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自由嗎？

我看著淚流滿面的媽媽，問男人：“這么多年，你為什么從來沒有出現過？”

媽媽驚訝地看著我，似乎沒想到，在這么大的誘惑面前，我會問出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男人遲疑片刻：“我怕，我怕再被你媽媽纏上。你媽媽的愛太讓人窒息了，我想誰都受不了。爸爸不知道這么多年她有沒有改，現在我有能力了，能救你出去了。”

“媽媽雖然約束著我，可她也愛我。我有時候是窒息，是痛苦，可這么多年，是我媽把我一手拉扯大的。”

我看著男人不認同地看著我，繼續說道：“小時候生病，是她背著我走了幾公里去的醫院。”

“學習上，是她一點一點給我扣題，教我怎么提高成績。”

“就算再窮，媽媽也會把我送去補習班。”

“我是沒出去旅游，是沒什么朋友。可我過去的十幾年里，你在哪里？”

男人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就連本來哭著的媽媽也十分驚訝。

她可能是驚訝剛剛還崩潰地如此歇斯底里的我，現在居然能站在她這邊。

可我心里從來就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09

男人最后留下了一個聯系方式訕訕地離開。

“遙遙，媽不是故意要瞞著你。”

我深呼吸，整理好情緒，淡定開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喪夫確實比離異好聽些。”

從這天以后，媽媽似乎變了。

她把工資打到了我微信上。

讓我把那些當初她以影響我學習為借口刪掉的好友加回來。

讓我獨自收拾行李，讓我一個人去往S大住集體宿舍。

后來，她認真又平靜地對我說：“遙遙，媽媽錯了。之前媽媽太害怕失去你。可現在我知道了，女兒有自己的人生。即使過自己的生活，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我笑著拿出K大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跟媽媽說：“媽，如果你愿意，我們一起去帝都，如果你不愿意，我每年放假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