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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麻木

喬詩雅全家被殺,喬家再一次被燒毀……我和江云嵐的第一次較量,看上去似乎已經結束了。

但其實沒有,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回厲家的路上,我撥通了晉以琰的手機號,然后顫抖著音調,把剛才在喬家發生的所有事,全部告訴了他。

“接下來,江云嵐肯定會買通營銷號,揭穿我的真實身份,然后再把喬家人的死,全都賴到我身上。”我說,語氣很是焦灼:“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在江云嵐買通營銷號前,先控制住網上的輿論!”

“飯店的視頻,你找到了沒有?找到的話,趕緊放網上,先占領輿論高地,引導網友們去猜,殺人兇手就是江云嵐。”

“還有,我之前雇了私家偵探,時刻監視著喬家附近的風吹草動,雖然私家偵探拍不到喬家屋內的事,但江云嵐進喬家的照片,他肯定拍到了!”

“這些證據,我們可以一步一步的往網上放,然后一步步錘死江云嵐,讓她成為全網公認的殺人兇手!”

我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完全沒有管晉以琰有沒有在聽。

晉以琰倒也耐心,他等我說完后,才沉聲道:“蔓兒,你先冷靜一下,做兩個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我的情緒很穩定!”我歇斯底里的沖晉以琰喊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的聽我講話啊?現在情況很緊急,我們不先行動,就會被江云嵐搶占了先機!”

被我吼了,晉以琰也沒惱,他的語氣仍舊冰冷且理智,似乎全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我很認真的在聽你講話,你呢?你有好好聽過,自己講了些什么嗎?”

我愣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現在,就連警察,都還沒發現喬詩雅已經死了,你就要我,在網上發江云嵐威脅喬詩雅的視頻……你覺得合適嗎?”晉以琰冰冷著調子質問我道。

我沉默了,晉以琰說的沒錯,現在確實不是爆視頻的最好時機。

首先,喬詩雅已經涼透了,沒有人關心,她有沒有被人威脅,現在爆視頻,根本激不起什么風浪。

其次,警方都還沒有發現,喬詩雅已經死了,我就先爆出了視頻,那么時候,警方肯定會懷疑到我頭上……

這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抱歉。”短暫的沉默后,我悶聲道:“……我太心急了?!?

“不用道歉,你剛親眼目睹了,一場屠殺,情緒失控也是正常的?!睍x以琰安慰我道:“現在,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因為你現在不夠冷靜,你做的所有決定,肯定都是錯的?!?

“聽我的話,乖乖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第二天醒了,頭腦清楚了,再跟我通電話,我們再討論,下一步計劃。”

晉以琰說的沒錯,我現在的狀態,確實不適合,做任何決定。

我的臉上,身上,還沾著喬遠山和沈秀君的血,那些血,都還沒干……我剛經歷了一場屠殺,大腦怎么可能那么快的,冷靜下來?

“晉以琰,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我輕聲說:“你好像,無論什么時候,都能保持冷靜……如果你是我的話,在目睹完這場屠殺后,你會亂了陣腳嗎?”

“不會?!睍x以琰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不過,我這不是冷靜,而是見慣了死亡后,練就的麻木,所以你不用羨慕我,麻木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詞?!?

我苦笑了下:“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后,我本以為,我已經麻木了,沒有感情了,在也沒有什么,能在我心中掀起波瀾了……可沒想到,五年后的今天,我的三個仇人相繼死在我面前,我居然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我的心里本該感到暢快的,可沒有,看著喬遠山,沈秀君,還有喬詩雅逐漸冷掉的尸體,我只覺得他們可悲。”

我頓了頓,然后有些荒唐的笑了,一邊笑,一邊流出了眼淚:“甚至,在他們死的那一刻,我居然被嚇到了,我被嚇得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動彈不得,完全無法冷靜思考?!?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流淚,是被嚇到了嗎?還是在憎恨,自己的弱?。?

“蔓蔓,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壓力,這其實是人的一種,很正常的生理反應?!睍x以琰說:“人類是畏懼死亡的,這種畏懼,從人類誕生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上萬年的歷史了,這是我們攜帶在基因里的,不可能剔除的人性?!?

“處理一些變態殺人狂外,正常人在看到另一個人,突然死在自己面前時,都會被嚇到,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仇人,也不例外。”

我笑了:“那你怎么不怕?難道說,你是變態殺人狂?”

最后一句,我是在開玩笑,但電話那端,晉以琰卻沉默了。

我一愣,頓時有點心慌,這時晉以琰才慢悠悠的開口:“不,我是儈子手?!?

變態殺人狂享受殺人的過程,而儈子手是冷漠的,他對生命無感,所以手起刀落,都能冷血執行。

“冷靜是可以訓練出來的,比如你第一次目睹殺人現場,可能會亂了陣腳,但第十次呢?第五十次呢?第一百次呢……見多了,其實就無所謂了?!睍x以琰淡淡的說:“所以不用給自己那么大壓力,慢慢來吧?!?

被晉以琰這么一安撫,我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真難得,冷血的晉以琰,居然能耐心的,安慰我這么久。

看來血緣關系,還是有點作用的。

“我知道了?!蔽逸p聲說:“謝謝……我明天醒來再聯系你?!?

說完后,我便掛斷了電話。

厲家很快便到了,因為我渾身都是血,不方便從正門走,葉向南便把車子聽到了偏僻的后門,我們從后門進去了。

我本想趕緊回房間洗個澡,洗完這一身的血漬,結果一進門,我便迎面撞上了坐在后院看書的厲霆深。

厲霆深抬眸,看到了我的一身血污,他手一顫,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他,罕見的,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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