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死呢……大哥”

白辰看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聞燼，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啊？”聞燼抬頭，滿臉都是涕淚。

花醒也笑了：“她的呼吸與心跳，你還聽得到的。”

聞燼終于冷靜下來，哨兵敏銳得聽力很快就聽到了海琳微弱但還存在的呼吸與心跳。

“可是……她現在該多疼啊”

他看著她失去的手臂，眼里的心疼根本無法隱藏。

他這一刻對她的感情，超越了向導對哨兵基因里的吸引力，只是單純地來自愛。

他愛這個表面嬌氣任性，內心卻無比堅強與勇敢的向導。

他愛這個就算自己的手臂被生生扯斷，也要過來給他做凈化的向導。

這一刻，他的愛無比純粹。

……

北辰地井的原住民們很快聽說地下的變異體都被清除干凈了，這些原本被他們刀斧相向的哨兵，此刻變成了他們敬重的座上賓。

白金色衣服的領袖臉上每個褶子都堆著笑意：“大隊長，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們永遠也沒辦法再奪回這些生存空間了。”

聞燼還是那副冷冷的模樣：“急救藥品有嗎？我們的用完了。”

“有有有。”

只見他招了招手，有人馬上拿出了醫藥箱。

小隊的醫療兵迅速接了過去，開始給聞燼懷里的海琳處理傷口與輸血。

這個時候花醒看見不遠處圣女一個人默默在鼓搗著什么。

不一會兒硬質儲存器中的最后一段視頻被投屏到了空中，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方松凜的聲音在嘈雜的地井內響起：

“……作為計劃執行人，我正式宣布‘瑤光’計劃失敗。繁星計劃的一顆星星，已經正式隕落。”

視頻結束后人群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瞬間又爆發出了劇烈的爭吵：

“失敗了？我們苦苦堅持的計劃早就失敗了？”

“方松冽，你不是說你哥臨死前把‘瑤光’計劃的執行托付給你了嗎！”

“是啊！你不是說只要我們聽你的，不跟外界受感染的人接觸，就會等到末世結束嗎？”

“怎么回事啊？”

……

圣女站了出來：“方松冽一直在欺騙大家，封閉是隔絕不了感染的，北辰地井早就不是桃花源了！”

“這里就算不是桃花源，至少也是庇護所！”方松冽厲聲道。

“庇護所？從第一次暴發感染到如今，有多少人死了？你還說這里是庇護所？如果不是我向圣靈政府發出求助信息，今天我們還能活著站在這里？”

方松冽的臉色微變，今日的局面，他確實無法掌控。

圣女的臉上有些痛心：

“而且你騙了北辰地井的所有人，你讓他們相信我跟你是救世主，你把他們全部變成了盲目的信徒。”

“你懂個屁！如果沒有希望，如果不是認為你是能救世人的圣女，如果不是我創造了這虛幻的一切，還有人能在這地獄一般的末世里面活下去？”

方松冽大聲吼道。

他的話問懵了在場的原住民。

一個婆婆怔怔問道：“如果北辰地井不安全了，那……我們該去哪里呢？哪里才是安全的？哪里才有希望呢？”

眾人的討論開始轉變了方向：

“雖然方松冽騙了大家，但這些年他管理下的北辰地井，確實庇護了我們……”

“是啊，如果不是他，我們應該早就被變異體吃了吧”

“我們除了這里也不敢去其他地方啊，外面更不安全吧”

……

看著迷茫的眾人，聞燼開口了：

“圣靈政府愿意接納大家，哨兵與向導可以入編進行與變異體的戰斗，普通人可以參與日常的工作中去……雖然可能會辛苦，但圣靈政府會盡一切可能保障大家的安全。”

話音剛落，人群又一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不同的是，這一次爭吵后，陸續有人拿上了自己的家當：

“大隊長，我跟你走，我信你。”

“去，在這地井下頭憋屈地活了這么些年了，我也要去地面看看。”

……

方松冽看著他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小聲嘟囔：

“都走吧，去那個勞什子圣靈政府里頭去，鬼知道你們最后會成什么樣。”

花醒看著他的笑容，覺得似乎他知道什么別人不知道的內情。

見哄鬧中他一個人顫顫巍巍地離開，她也跟了上去。

站在門口，她看見他從一個防輻射箱中拿出了一個銀色的扁酒壺，他擰開瓶蓋，一股濃烈的酒香就溢了出來。

那是末世里無比珍貴的真正的酒，跟工業合成的人造假酒完全不一樣。

這應該是很重要的時刻才會喝吧。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沒讓一滴酒灑出來。

“哥，這些年我好辛苦啊……”

他肩頭聳動著哭了起來。

哭完后他對著地上澆了下去：“哥，我敬你，敬你到死都有著人類的軀體，敬你跟葉姐姐兩人為全人類而死，你們是偉大的，我是齷齪的。”

他又狠狠悶了一口酒：

“我這樣的資質，沒資格進入繁星計劃，也沒資格拯救人類。但是我終究是在找尋著你的方向啊，葉姐姐。”

他垂下了頭，眼中似乎隱隱閃著水光。

花醒覺得他的話越聽越奇怪，但還不等她找機會進去，就被人一把拉開了。

原來是圣女拉開了她，沖進去把將酒壺奪了下來：

“小叔你瘋了嗎！這不是毒酒嗎？！”

花醒一愣，她萬萬沒想到方松冽會因為北辰地井內政權的覆滅而尋短見。

“雪雪啊，小叔我的使命到此為止了。我想完完整整的死，不想被那些變異體咬得七零八落的，也不想受到基因污染變成怪物。”

毒酒的作用來得很快，方松冽很快開始毒發，這是花醒第一次見他露出如此慈愛的目光：

“雪雪，可能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瘋狂的由來。”

“去找你妹妹吧，當初是我送她走的，我知道她在哪里。”

方雪本來以為她永遠也不會再找到自己的親人了，沒想到現在又看到了希望。

“小叔，桃桃在哪兒？”

“向導孵化基地，地球的最高點——喜馬拉雅山脈之上。”

花醒看他已經瀕死，急忙問道：

“你是知道什么嗎？葉教授跟你說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