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棋看向白辰與花醒：“我問你們，你們兩個，已經(jīng)完成烙印了嗎？”

白辰一愣，沒料到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她突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又羞又惱的撓著腦袋，有些抓狂：

“你瘋啦？我就算是你親兒子，你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問我這個吧？？？”

葉知棋一愣，就像醫(yī)生對人體的司空見慣，她一輩子投身于學術(shù)研究之中，也已經(jīng)讓她把這些事情看得跟吃飯喝水一樣無比尋常。

忘了這對于哨兵與向?qū)碚f，是如此的重要與私隱。

她略微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倒是花醒大方的說道：“我們，現(xiàn)在是精神烙印的階段，還沒有身體烙印。”

葉知棋輕輕皺眉：“這……怎么辦呢。”

白辰：“喂，你又在一個人琢磨什么呢？”

葉知棋看著下方的白骨祭壇，幽藍色的冥火，燒得幾乎只剩他們所踩的位置了。

“你們要出去，其實是有辦法的。”

“當祭壇完全坍塌，圣靈光腦最后力量的冥火，會將你們?nèi)客淌桑菚r候，就徹底回天乏術(shù)了。”

“但是它忽略了……我還在這這里……我的精神力量，幾乎已經(jīng)與它一體，我可以抓住祭壇坍塌的一瞬，為你們，撐起一小片不被那火焰燒到的孔洞。”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與無可奈何：

“你們……本來可以一起抓住那一線的機會，從孔洞中回到現(xiàn)實中去。”

花醒敏銳的抓住了她的用詞：“本來可以？”

葉知棋的眼眸晃了晃：

“盡管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精神烙印，但你們現(xiàn)在靈魂相連的狀態(tài)，也不過是假性相連。你們可以共通五感，可以共享精神海……但是，你們的精神粒子，還沒有完全相融。”

圣靈也聽到了一切。

它比花醒與白辰，都更快的知曉了即將發(fā)生的悲劇。

它又一次狂笑：

“看來……你們兩個，你們這對天生相配的哨兵與向?qū)В挥幸粋€能獨活！”

“那只一直藏在我精神海里頭的蟲子，她這些年來一直在我的精神圖景里忙活著，精神力量被削弱了一層又一層！”

“現(xiàn)在的她，精神力量少得可憐，就連具像化，都要借著你的精神圖景。”

“她能有多大的能耐？她能撕開的孔洞，容納一股精神粒子都夠嗆了……可是現(xiàn)在，花醒，你跟你向?qū)В瑓s是涇渭分明的兩股精神粒子啊！”

“如果兩股精神粒子硬擠的話，后果就是你們兩個的靈魂，都會被撕裂！哈哈哈哈哈……”

花醒與白辰都愣了。

沒有選擇完全的烙印，是因為擔憂若有一天，自己不幸身亡的話，不想要另一方忍受靈魂墜入深淵的痛楚。

未曾想過，居然有一天，卻恰恰因為他們對彼此的擔憂與守護，而讓他們，無法共活。

圣靈的聲音幽幽傳來：

“看來，你們終將……與我一同，忍受靈魂的黑暗與孤獨。”

此刻，花醒的眼眸深邃異常。

她抬頭看向葉知棋，看向這個在她的精神圖景之中具像化的人。

這個總是在她潛意識最深處出現(xiàn)的人。

這個莫名會讓她覺得熟悉與溫暖的人。

“我好像……認識你。我在精神海內(nèi)找不到出路的時候，聽見過你的聲音，你總是在給我播放白辰對人類立下的誓言。”

葉知棋輕捂住嘴，瞳仁震顫不已。

花醒痛苦的捂住腦袋：“還有……在我因情緒崩潰而意識混亂的時候，像是陷入到某段記憶里，你……也在那里……你告訴我我很強大，你要我繼續(xù)做些什么……”

這一刻，葉知棋的臉上神色復雜。

這些年來她深藏在圣靈光腦的精神世界之中。

她與圣靈一體親眼見證了無數(shù)人類的死亡，親身感受到圣靈對人類骨血肉的吞噬，親自與那些破碎的靈魂孤獨的生活在一起。

這數(shù)不完的詭異又恐怖的經(jīng)歷。

幾乎快要將她作為人類的情緒，都消磨殆盡了。

但是這一刻，在花醒質(zhì)問她的時候，她猛然間涌起了太多的情緒。

欣喜。

思念。

遺憾。

愧疚。

……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會有這么復雜的情緒。

她的手指貼在屏幕上，似乎是想透過屏幕，觸摸花醒。

“你的意識……是來自于本體嗎？”

“還是，是從別處來的？”

花醒腦中剎時響起系統(tǒng)留下的話：

【代號A81號，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將以“花醒”的身軀在末世紀元219年生存，你是第81名回到過去尋找“人類的北極星”，挽救人類命運的勇士，祝你好運。】

她垂著眼眸：

“我……是代號A81號，是第81名回到過去尋找“人類的北極星”，挽救人類命運的勇士……”

聽到這個，葉知棋幾乎要站不住，她的手緊緊抓住屏幕邊緣，聲線顫抖，眼神破碎：

“果然是……成功了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

“一開始，就讓你背負這些。”

“是你啊，從剛剛在這里看到你開始，我就在一直想……會是你嗎？”

“我所做的一切，真的成功了嗎？”

她的話，說得破碎又混亂。

花醒只是抬頭看著她，問出了她最后的問題：

“葉……我問你。你為了全人類，而設(shè)立的防線，與我有關(guān)嗎？”

葉知棋的睫毛止不住的顫抖，聲線中帶上了痛苦的哽咽：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是你。”

“我所設(shè)立的人類的防線，正是你。”

“是我……從你還未誕生開始，就在設(shè)計你，是我，親手把你，打造成人類最后的防線。”

花醒抬眸看著葉知棋，眼神有些迷茫：

“那……我究竟是什么？我是什么兵器嗎？是AI意識嗎？是圣靈的子意識嗎？我……我是人類嗎？”

葉知棋捂著嘴點頭，淚水撲簌簌的落下。

喉嚨啞住了，說不出話來。

但是她不停的用力點頭。

待情緒平復一些后，她顫抖著說：

“你是人類。你是真正的人類，100%的人類，是……”

她頓在了這里，沒有再繼續(xù)往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