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又黏膩的東西爬上了金賢顏的臉。

她顫抖著轉(zhuǎn)身，粉色的觸手群，在她身后堵住了去路。

觸手后面，紗織歪頭看著金賢顏：

“我好像見過你……在希望之塔的時候，你把我的觸手踩痛了。”

出乎意料，還記得這種身為畸變體時候的小事。

艾利克斯笑了：

“哈哈，是她，自大又傲慢的，踩了你的觸手。”

“也是她……我們繁星艦隊的叛徒。”

紗織皺了皺眉：“原來是你啊，討厭鬼。”

跟艾利克斯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里，她會聽她說從前在繁星艦隊的種種過往。

當然會提到金賢顏過去所做的一切。

她曾經(jīng)為那個可憐的哨兵流過眼淚。

當聽到那哨兵受盡全艦隊人的侮辱與唾棄，最后縱身一躍的時候。

紗織也許不像其他哨兵一樣，終其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向?qū)А?

但她，從未停止過追求愛。

她知道愛上一個人，卻被那個人背刺與傷害的痛，從來不只是身體上的。

精神上的痛楚，才是最深刻的。

冰冷的觸手一點一點爬上金賢顏的皮膚，細密的吸盤重重吸在她身上，觸手爬過的地方，留下深深的血痕。

紗織緩緩往前，一步又一步靠近她。

沒有說話，卻帶給她深深的恐懼。

她可是，親眼見過紗織是如何摧毀向?qū)У摹?

她想逃。

慌不擇路朝著另一邊轉(zhuǎn)身。

“吼——”

巨大的科迪亞克棕熊在頭頂發(fā)出響亮的吼聲。

棕熊的舉爪，已經(jīng)揚起，一掌就能拍碎她的腦袋。

粉色的觸手突然纏上了棕熊，柔軟的腕足調(diào)皮的在棕熊寬厚的掌心勾了勾。

棕熊楞在原地，表情有些摸不著頭腦。

紗織輕聲道：

“不覺得那樣，她死得太便宜了嗎？”

艾利克斯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棕熊一把將金賢顏緊緊箍住，艾利克斯：“或許……該讓她親身體會一下，當初被她陷害的哨兵，都經(jīng)受了怎樣的痛苦。”

“不要……不要……”

金賢顏恐懼的搖頭，口中連連求饒。

紗織的觸手一根又一根卷在她的身上，以此為媒介，紗織緩緩侵入她的精神世界。

她漸漸感覺到呼吸開始變得沉重，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

眼皮上下打架，眼前的世界搖搖晃晃。

紗織的聲音遙遙傳來：“真好笑，圣靈給你植入的變異體基因，居然也是魚類。”

強撐著晃了晃腦袋，她瞥見身上綠色的鱗片如潮水一般越長越多，手肘處猛然長出骨刺，那骨刺……又像半透明的魚鰭。

她越來越像一條詭異又冰冷的魚。

也像……那個哨兵那一晚在實驗室的模樣。

艾利克斯也看到了她身體的變化：

“她這是……”

紗織：“她本來也不是什么高級的向?qū)В眢w基因脆弱得不行，變異體的基因，遲早會吞噬掉她。現(xiàn)在，只是基因崩潰被提前催化了。”

身體終于撐不住了，金賢顏的意識緩緩陷進了紗織為她織造的幻覺世界。

金賢顏覺得自己回到了個熟悉的地方。

亂糟糟的實驗室。

閃著金屬光澤的桌子上，滿是寫滿了注意事項的藥劑瓶。

金屬針筒散落在地，針筒上的針尖，鋒利得刺眼。

身體似乎躺在什么柔軟的地方。

手觸摸到的，是粗糙的燈芯絨。

“嘶——”脖頸處猛然傳來刺痛。

她伸手去摸。

“嘩啦—”

手銬撞擊著金屬桌角的聲音。

纖瘦白凈的雙手，被手銬銬在桌角，她無法掙脫。

“這是……這是……克里斯蒂的實驗室……”

她猛地抬頭，克里斯蒂的實驗室，建立在母艦之中，頭頂是宛如鏡子一般的強互作用力材料打造的。

透過如鏡子一般的天花板，她看清了她現(xiàn)在的模樣。

蒼白又纖細的身體裸露著，到處是或青或紫的傷痕，鎖骨凸起，明顯得如同雙翼。

鎖骨之上的脖頸，插著一針麻醉劑。

凌亂的短發(fā)之下，是一張男人的臉。

“啊！”

金賢顏尖叫出聲，卻是男人的粗糙聲線。

她現(xiàn)在，變成了那個被她折磨的哨兵。

恐懼一點一點爬上了她的瞳仁。

她記不清楚自己究竟具體對那個哨兵做了些什么。

但她太了解自己了。

她的無情，她的殘忍，她的恐怖。

她全部都知道。

牙齒開始上下打架。

因為寒冷，因為恐懼，也因為脖頸處的麻醉藥劑作用。

她最熟悉的聲線——她自己的聲音傳來：

“哈哈，看來這麻醉藥，還挺有用，連哨兵都能放倒。”

不要……不要……

但一切反抗都沒用。

她看見她自己的臉，帶著狂熱的興奮，向這幅身體的心臟注射一小支藥水：

“真是便宜你了啊……你知道這東西有多難搞到嗎？就用在你這種哨兵身上，還真有點浪費……”

“但是也沒辦法，你就是我敲開克里斯蒂的敲門磚啊……”

冰冷的藥水緩緩進入大動脈。

身體突然熱了起來。

是從未有過的燥熱與敏感，聽覺、視覺、觸覺都被無限的放大。

鼻尖似乎縈繞著向?qū)氐臍馕丁?

需要向?qū)А枰ヅ涞南驅(qū)Р判小?

“啊……真不錯，你馬上就要體會到結(jié)合熱的感覺了。你真該謝謝我，如果不是我?guī)湍悖氵@樣孤僻又冰冷的哨兵，在艦隊里面一輩子都沒資格匹配向?qū)В衷趺纯赡苡袡C會體會到結(jié)合熱呢？”

好熱……好渴……身體好痛苦。

就連精神海像是被抽干一般，裂出深深的溝壑。

混亂之中，她自己的聲音又說話了：

“只是可憐呢，沒有匹配向?qū)У哪悖粋€人經(jīng)受這結(jié)合熱的痛苦……”

歡快的輕笑后：“那么，我來幫你吧——”

此刻，真正的金賢顏眼睛瞪得大如銅鈴。

不要！

她想起來了！

她對那哨兵做的每一件事，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那樣的痛苦，她不想承受！

“不要……求求你，別這樣……”

她涕淚交加的向自己求饒。

面前的人，毫無反應，單眼皮下的眼眸，帶著詭異的狂熱。

求饒沒用，她垂眸想使出這幅軀體哨兵的力量。

但身體肌肉，早以被麻醉劑全部松弛了。

一切反抗都是沒用的。

這里，是提取她的深層記憶后，專門打造的世界。

過去的記憶里如何進行，現(xiàn)在，就照原樣進行。

她無從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