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剛翻過四合院的灰瓦墻頭，一道刺眼的紅光就在水泥地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十元嶄新大鈔平躺在何雨柱家門口的石階上，邊角都沒半點褶皺，像是剛從銀行柜臺取出來的。

三大爺閻埠貴的眼鏡片反射著鈔票的光，手指頭在油膩的棉襖上蹭了又蹭，腳尖已經悄悄越過了何雨柱家的門框線。

“都圍在這兒干什么？

“王主任的藍布干部服像塊烏云飄進中院，身后跟著的易中海腰板挺得筆直，臉上那副“我就知道要出事“的表情比街道辦的紅袖章還醒目。

她踩著院子里的碎煤渣走過來，軍綠色膠鞋碾過凍硬的泥地，在寂靜的晨光里發出咯吱聲響。

秦淮茹懷里的槐花突然哭起來，這聲哭鬧像把鑰匙捅開了馬蜂窩。

賈張氏剛要跪下的膝蓋僵在半空，手里攥著的香灰簌簌往下掉。

二大爺劉海中趕緊把叉腰的手放下來，裝模作樣地整理著衣襟，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那張紅通通的鈔票。

易中海搶先一步擋在王主任面前，右手往何雨柱家門口一指：“王主任您來得正好！

今早上全院都圍著傻柱家門口看稀奇，說什么灶王爺顯靈，一毛錢變成了十塊！

這不明擺著宣揚封建迷信嘛！

“他說話時特意加重了“封建迷信“四個字，唾沫星子濺在青磚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圓點。

何雨柱撓著頭從人群里擠出來，棉襖扣子歪歪扭扭地系著兩顆，眼睛半睜不睜的，活像剛睡醒。

“一大爺您這話怎么說的？

“他趿拉著布鞋往前蹭了兩步，順勢擋住眾人視線，“昨兒賈家大媽還在院里磕頭謝灶王爺呢，您當時不也看著么？

賈張氏像是突然被按了啟動按鈕，“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膝蓋砸在凍土上的聲音全院都聽得見。

“王主任您可得給評評理！

“她撲騰著往鈔票方向爬了半尺，被王主任皺著眉呵斥住，“青天白日的跪什么！

成何體統！

何雨水從后院跑出來時辮子都歪了，她一把扯住哥哥的袖子，冰涼的手指掐進他胳膊肉里。

“哥你瘋了！

“她用氣聲說，眼睛卻瞟著王主任越來越黑的臉，“趕緊把錢收起來說你撿的！

何雨柱反手拍了拍妹妹手背，突然扯開嗓子喊起來：“這錢真是灶王爺賞的！

誰不信跟我進屋看！

“他轉身就往屋里闖，胳膊肘故意撞在門框上，疼得齜牙咧嘴，倒是顯得七分真實三分慌亂。

王主任抱著胳膊冷笑：“哦？

進屋怎么看？

我倒要看看你家灶王爺長什么樣。

“她抬腳跟上，藍布褲腿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灰塵。

易中海眼珠轉了轉，也急忙跟上去，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瞪了賈張氏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

擠進何雨柱家廚房的人把小屋子堵得水泄不通，三大爺干脆蹲在門檻上，眼鏡幾乎要貼到灶臺。

何雨柱家的灶臺上還放著昨天沒洗的鐵鍋，鍋底結著層黑乎乎的鍋巴，旁邊歪歪斜斜插著三支燒了半截的香，青煙慢悠悠地往屋頂飄。

“灶王爺顯靈啊！

“何雨柱突然對著灶臺撲通跪下，額頭“咚“地撞在灶臺邊沿，嚇得閻埠貴差點把眼鏡掉鍋里。

他雙手合十念念有詞，聲音抖得像篩糠，“求灶王爺顯顯靈，別讓人說我們一家子搞封建迷信......“

賈張氏在人縫里跟著喊：“就是就是！

顯個靈給王主任看看！

易中海剛要開口，何雨柱突然“哎喲“一聲往后倒，撞倒了灶臺邊的煤油燈。

褐色燈油“嘩啦“潑在地上，就在眾人驚呼的瞬間，灶臺上那三支香“噗“地一下竄起三寸高的火苗，明黃色的火焰在昏暗的廚房里異常刺眼。

“快看！

“何雨柱的手指抖得像風中的樹葉，聲音都變調了，“香火自己旺起來了！

這么邪乎的事兒，不是灶王爺顯靈是什么？

香火的煙氣在穿堂風里打著旋，竟然奇形怪狀地擰成個小漩渦。

王主任下意識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秦淮茹，懷里的槐花哭得更大聲了。

閻埠貴趴在灶臺上盯著鈔票，手指頭忍不住湊過去碰了碰，又觸電似的縮回來，嘴角的口水差點滴到灶臺上。

“這......“王主任張了張嘴，又把話咽回去。

她盯著那三支反常旺盛的香看了半晌，突然清清嗓子整了整衣襟，“咳咳，封建迷信我們肯定是要反對的......“她話鋒一轉，眼睛瞟著那十元大鈔，“不過這事兒吧......確實有點蹊蹺。

行了都散了散了！

小何你趕緊把錢收起來，注意影響！

易中海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剛要開口反駁，被王主任橫了一眼。

“易師傅您是老同志了，“她掏出筆記本假裝記錄，“這種沒影的事就別跟著摻和了。

要是讓廠里知道你們院搞這個......“后面的話沒說，但威脅的意味像冰錐子似的扎在人臉上。

人群哄笑著散開，幾個大媽路過灶臺時還偷偷拜了拜。

閻埠貴磨蹭到最后，突然拍了拍何雨柱肩膀，手指頭又朝鈔票的方向勾了勾：“傻柱啊，晚上叔來跟你聊聊，關于......供奉的事兒。

“他壓低的聲音里滿是銅錢味兒。

何雨柱把鈔票塞進棉襖內兜，胸口立刻被燙得一激靈——倒不是錢燙，是系統提示音接二連三地響：【檢測到強烈信仰波動】

【獲得信仰值35點】

【當前等級：1級（46/100）】他表面哭喪著臉送走眾人，關上門的瞬間差點笑出聲來。

中院里易中海還站在原地，背對著何雨柱家門，晨光在他佝僂的背影周圍鍍上一圈金邊，卻照不進他眼底的陰鷙。

他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直到劉海中叫他上班，才突然轉身，眼神像刀子似的刮過何雨柱家門板，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有點意思。

后院聾老太太屋里，窗簾被掀開條縫，露出半只渾濁卻銳利的眼睛。

老人枯瘦的手指捻著佛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老東西（指易中海）這次踢到鐵板嘍。

“她輕輕敲著炕沿，佛珠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這傻小子......怕是真得了什么機緣。

“

何雨柱靠在門后，摸著棉襖里那疊厚厚的鈔票，突然聽見自己屋里有響動。

他猛地拉開門，看見何雨水正蹲在灶臺前，用手指頭戳著那三支仍在旺盛燃燒的香。

“哥，你老實說，“妹妹的聲音發顫，眼睛卻亮得驚人，“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何雨柱關上門，從煤堆里扒拉出昨晚藏的金磚，金燦燦的光芒瞬間充滿了小廚房。

何雨水的呼吸猛地停住，手里的撥火棍“哐當“掉在地上。

就在這時，中院突然傳來賈張氏殺豬般的嚎叫：“棒梗他爸！

你看看你兒子把灶王爺畫像挖成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