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弦散出神識探尋一番，卻并未在府中發現奕楓的蹤跡。

既然不在，便聽他的安排罷了。

白弦道：“西面屋子空著，你便先住下。”

華闕跟著他一道走進院落，“我可以在仙界住下？”

白弦推開西面屋子的門，抱臂倚在門邊，“仙界地廣人稀，眾仙家又都開府收徒，自視甚高，不會有人發覺你的。”

白弦先一步邁進屋子，“況且是奕楓將你帶來，他也該負責你的安全。”

想到那清云劍仙，華闕打了個寒戰。他對凡人可無半分憐憫，又怎會保護她的安全。

白弦并未發覺她的恐懼，繼續道：“也不知他跑哪去了，此處和人間不同，缺些什么便告訴我。”

華闕的肚子適時地叫了一聲。

白弦眨了眨眼，他怎么將最重要的吃食忘了。

他翻遍了法器，卻只找到一壺酒。

他將酒壺扔過去，“你先喝著，我去人間給你尋吃的來。”

“多謝。”

她愣怔接過酒壺，目送白弦離開，才向屋內走去。

說是西面屋子，其實是一個兩進小院，中庭還有一方小池塘，池中兩株粉蓮開得茂盛。

屋中床榻案幾一應俱全，狐裘軟墊極盡紛奢。

她將屋子里里外外看過一圈后，白弦又一次出現在她面前。

他揮了揮手，幾個木質食盒便出現在桌面。

她隨手打開一個，里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精致點心。

白弦摸了摸鼻子，“也不知你喜歡什么，這些都是我在人間打聽到的吃食。后山還種了些杏樹桃樹，從前我會拿來釀酒，你若想吃去摘便是。”

華闕撿了一塊茶點扔進嘴里，淡香蔓延開，她笑著點了點頭，“多謝。”

白弦擺了擺手離開，她又去開另外的盒子。

各式各樣的堅果、果脯看得她眼花。從前在宗門可見不到這些吃食。

除了白弦將她帶回來那日，華闕便再沒見過他。

院子雖大，可總會走完的。

仙界常年明亮，她獨自住在白弦府邸中，整日對著兩株粉蓮，竟有時間暫停的錯覺。

她剝開一顆栗子放進嘴里，靠坐在環水亭內望天。

不知宗門內可有人發現她不見了蹤影。

她又四處張望，只覺得這仙界的山，看上去和人間的也無甚不同。

眼見著一袋子炒板栗便見了底，她收起紙袋子離開。

該去山上看看白弦種的果樹，是他屬意的，應該也不算亂跑。

后山看上去不高，和她日日爬上爬下的宗門的山比起來，平緩得多。

可走至半路她便后悔了，這山中沒有前人鋪好的路，她又沒有能御風的輕功，實在難走。

山上果樹倒是郁郁蔥蔥，結得果子飽滿圓潤。

她隨手摘下一個桃子，用手帕擦了擦，咬上一口。

實在酸澀。

想來也是，白弦只用它來釀酒，又無需填肚子，怎會在乎它的味道。

華闕眉頭緊緊皺起，半晌才睜開眼。

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女子，她一身淡紫羅裙，長發勝雪，華闕竟一時看得愣住。

難不成酸出了幻覺。

那漂亮仙女對她笑了笑，“何家小仙，怎么仙力如此微弱？”

“你是？”

紫衣仙女輕挑黛眉，“你不認得我？新來的？”

見她如此說，想必是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定然知道白弦下落的。

華闕也笑開，笑得極為乖巧，“敢問閣下，可知鶴霄上仙與清云劍仙如今在何處？”

仙女笑意淡了些，語氣也不如方才那般親切，“你尋他作甚？”

華闕眨了眨眼，她明明問了兩個人的下落，不知仙女口中的他是哪一個。

見華闕似是愣住，仙女又展顏一笑，“白弦向來閑不住，他的下落可不好尋。至于奕楓……十有八九是在清云山。”

華闕點了點頭，小聲重復道：“清云山……”

想必清云劍仙的名號，也與這有關。

仙女又道：“清云山離這可遠著，且奕楓這人實在冷淡，不好相與，你若有事……”

一道玄色閃過，華闕便瞧不見那漂亮仙女了，只聽她頓了頓才再度開口，“見過清云劍仙。”

奕楓擋在華闕身前，正正好好遮住頌音的視線。

“我徒弟。”

頌音一愣，隨即眉頭微蹙，“我竟不知，清云上仙何時收了個如此資質的小徒弟。”

華闕也一愣，知道擋在自己前面的是那日在人間斬妖的劍仙，并不敢出聲。

至少現在看起來，是來保護她的。

奕楓仍是一副淡漠之色，”可需我將清云山弟子名冊取來，給頌音上仙過目？”

頌音被他說得一愣，“我并非此意……”

“是我差她來送東西給白弦。華闕膽子小，頌音上仙慈悲，莫要嚇她了。”

頌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抿唇一笑，“不知者不怪，小華闕倒也和我眼緣，我瞧著喜歡得緊。只是另有一事……近日有妖族在人間結陣，此事上仙可知？”

奕楓點了點頭，“我知曉，且去人間處理過了。”

華闕目光落在他腰間佩劍上。

那日所見場景仍歷歷在目，就是面前這把劍，毫無憐憫地處理了那只大妖。

頌音又道：“清云劍仙心系三界，實在辛勞，他日我再上清云山拜會。”

奕楓似是輕輕應了一聲。

一陣清風拂過，紫衣上仙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華闕自他身后探出頭來，深吸了一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一個凡人跑來仙界亂逛，實在不好交代。

她鼓足了勇氣開口，“那個，白弦說，是你將我……”

奕楓轉過身來面對她，她的話便說不出了，難怪頌音會如此。

玄衣青劍，當真襯他。

“是我將你帶來的。”奕楓接了她的話，“我需要你相助。”

“那六博棋盤中……也是你。”

他點了點頭，卻不知華闕為何如此懼怕他。

“在外，你便稱我一聲師父。”

有這個名頭在，仙界之人皆要給他些薄面，她倒也安全。

“師父……”

華闕此時仍有些懵，順著他的話應聲。

“我會教你劍法，若你愿學。”

華闕愣怔著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

學劍法。

和當世第一劍仙學劍法。

他能將那樣一個大妖捅個對穿，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非常少。

“愿意的。”

等她回去，便能和同門師姐一道下山救人，驅魔衛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