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西門浪開口,旁邊的歸云海搶先說道:“還不是朝中那群貪官污吏,利欲熏心的家伙。”
“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賣。”
“就連殺死自己的刀,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他們就敢賣!”
他滿腔激憤,恨不得暴起殺之而后快。
朝中貪官?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許晏塵問道:“具體是哪個人呢?”
西門浪搖了搖頭,苦笑道:“神捕大人也許有懷疑的對象,但我確實不知道。”
“若不是神捕大人指示,我們甚至不知道有黑神教徒出現(xiàn)在青山縣。”
“你們也沒有上報!”
說著,他看了趙捕頭一眼。
青山縣接二連三的出現(xiàn)命案,趙捕頭和縣尊卻壓著不上報,無非是怕會被上面斥責(zé)無能,影響自己的官運(yùn)前程。
西門浪對此顯然是極其不滿的。
特別是后面還亂報了一個衙門全體捕快奮勇當(dāng)先,偵案奇案。
此案的殺人兇手,所有黑衣人已全體伏誅,為自己邀功請賞。
西門浪又接著道:“黑神教徒不止在青山縣出現(xiàn),大泰各地,近來都浮現(xiàn)他們的影子。”
“神捕大人懷疑,朝中有高官與黑神教暗中勾結(jié),暗中動用了官府的力量幫黑神教徒遮掩,要不然,他們不可能蔓延得如此之快。”
“他下令我等來青山縣徹查,但目前尚未查明。”
許晏塵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神捕會知道黑神教徒出現(xiàn)在青山縣,但沒有去問,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朝中的高官,為何要與黑神教勾結(jié)呢?”
簡單的貪污腐敗,似乎解釋不通。
官員們貪腐歸貪腐,卻也都是有“底線”的。
這不單單是道德的約束,最主要是風(fēng)險收益的問題。
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大家心里都有一個算盤。
否則,也不用在官場上混了。
高官們有無數(shù)種方法撈錢,而與黑神教勾結(jié),無疑是高風(fēng)險,低回報的選項。
正常的貪污腐敗,就算被查出來,也可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能想各種辦法化解!
但與黑神教勾結(jié),一旦被查出來,后果可想而知。
高官有什么理由這樣做呢?
“這也是神捕大人的疑惑!”西門浪道:“但神捕大人十分篤定,朝中一定有人與黑神教勾結(jié),只是不知道原因。”
許晏塵沉思了片刻。
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與黑神教勾結(jié)呢?
這其中的風(fēng)險太大,又需要有什么樣的利益回報才值得呢?
忽然。
他眼前一亮。
除非那個人,他想造反!
普通人不敢參與這種事。
唯有神魔妖鬼的信徒,他們?yōu)槭廊怂蝗荩瑸榇筇┏⑺蝗荨?
他們也就是天生的造反者。
暗中培養(yǎng)和壯大黑神教信徒,利用他們達(dá)成自己謀朝纂位的野心。
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了。
要不然,尋常的利益,根本不值得冒如此之大的風(fēng)險。
許晏塵看向西門浪等人。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他能看出來,西門浪等人不可能看不出來。
歸云海剛才搶著說是因為貪腐,實際上反而掩飾了真相。
無非是真正的原因,不好宣之于口。
他們只能借助查貪腐的名頭,接著往下追查。
在沒有掌握足夠證據(jù)的前提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可能草率的將其定性為造反大案。
否則,若是最后查不到真憑實據(jù),就騎虎難下了。
何況,這個暗中與黑神教勾結(jié)的官員,必定位高權(quán)重,輕易難動。
許晏塵有點(diǎn)頭痛。
他不想卷入這種政治斗爭當(dāng)中,只想安安靜靜的播種技能,慢慢成長。
但那群黑神教徒,抓著他不放過,許晏塵也無可奈何。
趙捕頭開口道:“我趙貞節(jié)雖然沒有將青山縣發(fā)生的事,如實上報,但趙某確實不知道那些人是黑神教信徒,故意隱瞞。”
“我雖自認(rèn)不是兩袖清風(fēng),一分銀子都不拿的人,但也有報效朝廷之心,有自己堅守的貞操。”
“勾結(jié)黑神教,包庇黑神教徒的事,趙某絕不會干。”
“此事,我可對天發(fā)誓,請?zhí)斓厝赵鹿茶b。若有違反,管教我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
他語氣嚴(yán)肅,說得極重。
原來他叫趙貞節(jié)。
衙門里一直沒有人提起他的名諱,許晏塵也沒有特意去打聽,今日才知道。
倒是縣尊的姓名,反而早早就知道了。
不過,趙貞節(jié)說他沒有勾結(jié)黑神教,包庇黑神教徒,許晏塵倒也相信。
但要說他一直沒有懷疑那群黑衣人的身份,許晏塵可就不太相信了。
一群在縣城里隨意殺人的黑衣人,殺的還是無怨無仇的人。
稍微了解一點(diǎn)內(nèi)情,知道神魔妖鬼傳播有毒功法的人,就很容易將他們與邪教徒聯(lián)系起來。
趙捕頭在衙門里做了這么多年的捕頭,不可能連這點(diǎn)敏感性都沒有。
無非還是擔(dān)心自己的官運(yùn)前程,只想能壓盡量壓下去罷了。
不過,這種事情,在當(dāng)今的大泰官場,早已司空見慣。
哪個官員希望自己的治下出事呢?
當(dāng)然是能包著盡量包著,粉飾太平就好!
“承平日久,很多人都沒有一點(diǎn)警覺心,就不會往深處想。”西門浪冷聲道:“無論如何,這都是你的失職。”
趙捕頭低頭不語。
西門浪沒有再多言,帶著幾人,走進(jìn)了縣衙的停尸房。
一般來說,臨時停放的尸體,都會放在城外的義莊。
但辦案需要,一些特別重要的尸體,有時也會帶回衙門。
停尸房內(nèi),整整齊齊擺放著九具尸體。
“要查清此案,首先就要查明這些人的身份來歷。”
趙捕頭道:“他們身上的戶籍文書都是偽造的,這條線索,暫時中斷了。”
“我已經(jīng)傳消息回了府衙,讓那邊派一邊精通卜筮之術(shù)的陰陽家修行者過來,看能不能借助陰陽術(shù)窺得天機(jī)。”
許晏塵俯下身去,一個個打量著這些人。
昨夜殺了他們之后,就急匆匆的離開了,倒沒有仔細(xì)檢查過尸體。
此際有機(jī)會,自然不會錯過。
也許就能查出更多的蛛絲馬跡呢。
西門浪走了過來,向他講述“尸體的秘密”,這些人的各項特征,身高,體重,鞋子的尺碼……都有哪里受了傷,是如何受傷的,當(dāng)時的打斗場景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他講得頗為詳細(xì)。
許晏塵也聽得暗暗心驚。
不愧是南洛府的總捕頭,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很多細(xì)節(jié),他根本沒有看出來。
而在對方眼中,卻如數(shù)家珍,一語道破。
這可得好好學(xué)著點(diǎn),日后不光破案斷案用得上。
反過來,若是自己出手殺人,也能知道該如何更好的隱瞞,抹去痕跡。
就如同偵察與反偵察,雖然對立,卻又是一對此消彼長的蠻生兄弟。
知道如何破案,也就知道該如何更好的作案,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自己。
許晏塵聽得非常認(rèn)真,如饑如渴的學(xué)習(xí)著。
西門浪講完,問他們道:“你們可有看出一些什么問題?”
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也難怪,西門浪的觀察分析,已經(jīng)足夠細(xì)致入微。
僅憑幾具尸體,要分析出更多的東西,談何容易?
見幾人都不開口,西門浪輕輕搖了搖頭。
他本來也沒有抱什么希望。
還是只能等陰陽家的人來了。
就在這時,許晏塵突然開口道:“我剛才聽西門大哥說,只有大泰王朝禁絕民間隨意修行功法,而四海蠻夷那些國度,并不禁絕。”
“神魔妖鬼傳授的有毒功法,在那里早已泛濫成災(zāi)。”
“那里的人族,又重新成了神魔妖鬼們的奴仆。”
“我看那個人,身材魁梧,臉上的輪廓也更粗獷,與一般人稍稍有些不同。”
“我平日里聽說書人說,北方部落那邊的人,就長得這幅模樣。”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人并不是大泰人氏,而是從北方部落聯(lián)盟過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