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之珠？”

“準確來說，這只是僥幸保留了滄海之珠一部分形態的靈游圖紙。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不甚奇特的球形圖案，就是你托我打聽的滄海之珠了?！?

“滄海之珠，說得通透點，也不過是人魚族用眼淚凝結出的漂亮珠子罷了。除了好看一無是處。不過因為其世世相傳了千百年，也有了些歷史價值?！?

“幾十年前，人魚族內部爆發混亂，這顆傳世之珠便就此遺失了。殘存的人魚族忙于重建家園，躲避同族追殺，倒是這顆只剩傳承之用的珠子竟沒多少人魚族人關注了?！?

“不過，”他話鋒一轉，歷經風霜的眼眸掃向付升云，沉聲道：“奇怪的是自上月以來，竟有不少人魚族以外的人打聽這滄海之珠的下落，這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是否這看似平庸的珠其實另有妙用?！?

“按道理來說，癔癥這種低級病癥只會出現在奴隸、低級血脈等人身上，可最近，各地不僅有低級人換上癔癥，更有不少大人物甚至勢力首領也中了癔毒，失了記憶，胡言亂語，無與倫比，口中盡是些奇談怪論……”

“你們長期行走在外，會遇到不少詭人怪事。而如今世上又起風浪，你等要多長個心眼。”李宥敬一邊溫和的提醒，一邊暗中觀察付升云的神色。

可惜她早在高中時期便練就了一番喜怒不言于色的好本事，再加上來廢土世界后處處留意小心，自然不可能讓這老狐貍看出什么東西來。

付升云只心驚但感激的道了謝，爾后兩人又是一番看似其樂融融地交談，待法令卡喜氣洋洋地回來，兩人才收了禮物，拿著一袋子進化核晶，千恩萬謝地離去。

————

“把那鳥兒拿來我看看。”音色清冷但不冷漠，但這平鋪直敘的一句話卻讓李宥敬心肝一顫，忙不迭地奉上一只黃金雀。

奇怪的是，這氣勢洶洶的雀兒在李宥敬手中時掙扎不已，卻越接近出聲之人，越是溫順。直到了那人手上，整個鳥身竟都顫抖不止，嘴喙也類人似的抽搐起來。

“呵。”

“大人……這黃金雀，可有什么問題？”

“普通鳥雀罷了。只是這人……不似她所表現出那般簡單?！?

男人起身，一雙無情眼盯著面前的光幕，幕上赫然是剛才正是付升云與李宥敬交談甚歡的場面，不過這錄像卻被一幀一幀的放慢了，讓男人可以仔細觀察她的微表情與一閃而過的神色。

“真是……神奇的世界啊！”

————

“又在吃，你只會吃吃吃！家都快被你吃窮了！”

法令卡橫眉怒視著依舊被關在籠中的光腚小孩兒，絮絮叨叨道：“我們忙得死去活來，給人當牛做馬溜須拍馬，你倒好，自己在旅館兒里吃得心滿意足……”

縱然他聽不懂法令卡這連珠炮兒似的話，卻也能從他不滿的神色窺見其情緒，小屁孩齜牙咧嘴，兩只圓眼欲噴火，他放下手中的餅干，嘰嘰歪歪地用自己的語言怒罵起來。

“啾！啾啾啾！”

另外一道不合群的鳴叫也混雜期間，場面一度宛若鬧哄哄的菜市場。

“城中哪里來的鳥聲？聽著還這么像黃金雀？”

法令卡伸長了脖子往窗外望去，一對小眼轉了許久也沒捕捉到半點鳥雀之影，正當他轉過身，一邊嘀咕道“奇怪”一邊心想自己出現幻聽時，一個小巧的身影撞進眼球。

“啊呀！”他猛地一拍腦袋，看著籠中那只貼著幼童后背站立的身影，又驚又喜道：“這兒怎么還有一只黃金雀？！”

“哈哈哈哈哈，難道是天神看我們可憐，又送了一只鳥兒來？！”笑罷，他便伸手往籠中抓去。

“不！”幼兒一怒未平，一怒又起，他瞅準機會，兩只雞爪小手抓著法令卡伸進來的綠皮大手，爾后在綠巨人驚愕的眼神中快準狠地咬了下去。

可惜它只有兩顆吸血鬼似的尖牙，雖異常鋒利，但數量有限，于是乎法令卡的手上又添細小血洞。

這氣得他怒火中燒，恨不能掌摑這不知死活的小兒，但生風的蒲扇巴掌還沒靠近幼兒時便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他看到小瘋子環抱過那偃旗息鼓的黃金雀，但仍將白嫩的臉固執地朝著法令卡，他的面容上既有憤怒，也有驚恐，兩泡要掉不掉的眼淚掛在圓溜兒大眼上，蒼白的唇角下撇，只披著一層皮膚的肩胛因害怕而抖動，一陣滲人的嗚咽聲也在喉中迸發。

法令卡看著他，恍惚透過時空的限制看到了那個幾年前抱著小鐵皮盒的自己。

大掌最終還是落到了男童的頭上，不過卻化為了輕拍。

他不去看孩子震驚狐疑的眼神，轉身離開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

他準備回自己房間好好躺會兒。

行至門口，兩支小管消毒修復液便被送到了眼前，他順著拿著藥水的手臂看去，付升云正微笑著看著他，“把傷口好好處理下。”

法令卡下意識地想說出那句“不用，我們超凡能力可以修復身體”，但又意識到今非昔比了，他們不再是那可憐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乞兒了。

他心底暖流縱橫，接過小管，沖付升云笑了笑，又恢復了那幅吊兒郎當的模樣，“嘿，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說罷，他又朝后擠眉弄眼道：“一直把那只小瘋狗關著也不算事兒，找個時間帶去專業場所檢查一下，沒什么問題后我們就把他放出來吧?！?

“好。”付升云拍了拍他粗壯的手臂，補充著：“明天上午好好休息，下午就把他的事兒處理好。后天早上我再帶你去個好地方?！?

法令卡爽快地應下，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付升云關了門，往窗邊走去。

這小屁孩立刻破涕為笑，也不再搭理那只瑟縮著身體的黃金雀了，反而一邊咿咿呀呀地唱喝，一邊將手從籠中伸出求抱抱。

“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小孩的手下，感覺到他溫暖細膩的皮膚觸感。

幼童瞇起雙眼，咯吱咯吱地笑起來，他把那只小鳥舉起給付升云看，歡快道：“云，云！小鳥！拉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