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
“對對對,圣女!”
晏染饒有興致,喚出游鳳劍隨意揮舞著——畢竟之前在妖虎口中也聽到了這個詞。
晏安之同樣在意,此刻無象山的異變早已超出巡妖府掌控的范疇。
看到從晏染眉心飛出的赤色長劍,晏安之心底掠過一絲欣慰:這妮子,總算沒把我當外人。
“我問,你答?!标倘韭曇舯洹?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祂的聲音重新變得乖巧。
“你們圣女是誰?從何而來?”
“我們只喚她作圣女……至于來歷,圣女大人向來神秘,見首不見尾……”
晏染微蹙眉頭,顯然對這答案不滿。
“無象山中的妖潮是她策劃引動的?”
“是的。”
“如何引動?”晏安之搶問道。
“山的另一頭有個村子,現在……全成了癡妖。”
聞言,二人面色驟寒,強壓怒火追問:“目的何在?”
“青山樓的長老們如何安排,我們便如何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什么都不知道,那我留你何用?”
沒有半分猶豫,晏染劍光一閃,一半肉塊頓時化作妖氣,被玉牌吸收。
“是圣女大人的謀劃……”妖物急叫。
然而剩余的話尚未出口,地上殘存的肉塊便一同化作妖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拘束,瞬間掠向無象山另一側。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聲音直接刺入眾人腦海:
“螻蟻般的存在,也妄圖打探我青山樓?”
聲音不大,卻直擊心靈。
未等任何人反應,一只無形大手猛地自紫霧中探出,一把擒住晏染!‘嘭’的一聲悶響,晏染連同那大手一同散作妖氣,消失無蹤。
“老晏,這是?”
恰好趕到的侯玉寧目睹這一幕,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阻攔。
“仙……怕是仙宗的手筆?!标贪仓娉寥缢樕系穆唤浶膹氐紫?,眼神變得鋒銳如刀。他從懷中摸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簡,無奈嘆息:“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求于你的時候……”
玉簡應聲碎裂,一道華光直沖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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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暈感攫住了晏染的意識。一陣天旋地轉后,她睜開雙眼,游鳳劍已隱入眉心,眼前的景象更是天翻地覆。
按時辰推算,此刻應是酉時前后。
然而……晏染望著眼前的村落——山清水秀,暖陽當空,哪里是酉時的光景?
“大姐姐,你是迷路了嗎?”
稚嫩的童音傳來,晏染心頭下意識一緊。
循聲望去,村口站著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女孩,提著滿滿一籃野菜,正朝她招手。
既來之,則安之。晏染索性走了過去。
“小妹妹,我叫晏染。請問這是什么地方?”
見晏染回應,女孩顯得很開心:“我叫你染姐姐好了!染姐姐,我就猜你是迷路了!我叫李可兒,這里是南山村!”
“南山村?”晏染若有所思,記憶中似乎并無此名。
“可兒,能帶我進村看看嗎?”
“當然可以!可兒正要回家呢!今天爹爹回來了,娘親準備了好豐盛的飯菜!”李可兒晃了晃手中的菜籃,像在炫耀寶貝。
“那姐姐幫你拎著它吧?”
可兒沒有拒絕。晏染接過菜籃,牽起了她的小手。
步入村莊,晏染敏銳地察覺到異樣。
村子不小,但奇怪的是,這大白天的,偌大的村落竟不見其他人影,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染姐姐,你的衣服破了,回去讓我娘親幫你補補吧!”李可兒注意到晏染腹部的破洞和斑駁血跡,“染姐姐,你受傷了?是不是在山里遇到野獸了?那山里的野獸可兇了!上次可兒……”
一路上,李可兒嘰嘰喳喳,顯得格外興奮熱心。晏染一一溫和回應。
走了好一陣,李可兒扯了扯她的手。
“看,到了!”
順著她的小手望去,一位溫婉的婦人正倚在籬笆旁,笑意盈盈地招手。
“娘親!”
李可兒松開晏染,張開雙臂撲進婦人懷里。
“娘親你看,這是我新認識的染姐姐!”李可兒指向晏染。
“姑娘是外面來的吧?快請進來,正好一起吃頓便飯?!眿D人寵溺地摸摸可兒的頭,對晏染柔聲道。
晏染微笑致謝,隨母女二人走進小院。
她倒要看看,這村子究竟藏著什么詭異。
李可兒的家不大,籬笆圍成的小院里東西卻不少:一口小井,三間土屋,最多的還是藥架,足有四五組,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各類草藥。
走進屋內,那個正聚精會神磨藥的身影,讓晏染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除去服飾不同,此人的神情舉止、體態樣貌,竟與仁妙醫館的李郎別無二致!
不,他就是李郎中!
唯一的不同是,那總是貼身懸于腰間的粉色香囊,此刻似乎不見蹤影。
“染姑娘?”
就在她愣神之際,婦人將一杯清茶端到她面前。
“瞧我這記性,忘了介紹。我叫彩蘭,這位是我相公李伯信。他啊,就愛擺弄這些草藥。”
“蘭姐,李郎中。”晏染接過茶水道。
聽到“李郎中”的稱呼,李伯信抬眼看了看她,手中磨藥的動作卻未停。
“染姑娘,我們……見過?”李伯信問道。
與李伯信視線相交的剎那,晏染又確定了一件事:他或許是李郎中,但絕非仁妙醫館里那個李郎中!
“李郎中”三字出口,彩蘭投來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意味。
晏染避開彩蘭的目光。
“都是可兒告訴我的。”她解釋道。
彩蘭將信將疑地收回目光,轉身走向灶房。
“那都是從前的事了,我早不行醫了,只是喜歡擺弄這些玩意兒?!崩畈艛[擺手,語氣有些赧然。
灶房已升起裊裊炊煙,李可兒早已鉆了進去,李伯信則專注于磨藥。趁此間隙,晏染悄然退出土屋,來到村中。
屋中三人處處透著異常,她不愿再多作停留。那李郎中分明早已死在無象山中!彩蘭想必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妻子……可從未聽說他還有個女兒?她摸了摸懷中,香囊和信封仍在。現在,還不是拿出來的時候。
紛亂的思緒在腦中翻騰,不遠處一道與周圍土墻竹籬格格不入的白墻院落吸引了她的注意。潔白的院墻上繪著華麗的壁畫。
移步至虛掩的巨大石雕院門前,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鉆入她的鼻腔。
“你,是外面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