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憶迷惘的神色，讓白溪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呀，我的意思是……不是說扮演社本身不好啦，他們社長有點……”

瞅著白溪欲言又止的樣子，鐘憶接話道：“是像網上說的那樣嗎？”

“網上？”

鐘憶打開微信公眾號，一個并不由北滄大學官方運營、但是學生們很愛逛的樹洞，鍵入關鍵詞“邪神”搜索，隨便點開一個回復量一百多樓的帖子給她看。

白溪接過手機往下滑，滑過一句句不堪入目的評論，秀眉微蹙，當即搖頭：“不對，這些都是污蔑，她……在那個方面，嗯……哎呀，反正這些壞壞的事，她都沒干過。”

“喔。”

這倒也符合鐘憶的預期，昨天收到于浩然的提醒之后，看了些關于江見月的帖子，堪稱互聯網嘴臭大賞，有不少人抨擊她，也有人維護她，后者被前者扣上“沸羊羊”的帽子，然后討論就會歪到后現代喜聞樂見的賽博拳擊場……

鐘憶看了足足上千樓，各種離譜評論讓他直呼我校網友的腦洞之豐富，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稱“江見月是隱秘教派的祭司，收集72個男人的初元召喚某位舊日支配者”……以后再有誰詆毀華夏學生缺乏想象力，鐘憶直接把這帖子糊他臉上。

然而，卻沒看到有誰詆毀江見月的外表。

證明她有著讓最為痛恨她的人都無從否認的美貌。

貌美女子被群眾造奇奇怪怪的謠言，這太常見了，自古以來大伙好像都對該活動樂此不疲，而在這個輿論環境緊張到有點魔怔的時代，造謠的成本大大降低，爭吵的烈度顯著提升。

不過，有一點鐘憶不太明白。

“白老師好像對江同學很熟悉啊。”

“啊，也不是很熟悉啦……”

“只有在完全確定事實的情況下，你才會告訴我她是怎樣的人。白老師可不是會輕易對他人下結論的風格。”

鐘憶笑得暖意洋洋，白溪從這份笑容中品出了信任的味道，不禁有些羞澀：“哎呀，哪有你說得那么夸張，我只是不喜歡搬弄是非罷了……她，她和我一個親戚家的孩子是高中同學。”

“哦，這樣。”

“她很喜歡捉弄人的，我怕小憶進了扮演社，被她纏上會覺得麻煩，影響到學習就得不償失啦。”

“謝謝提醒，周五社團招新的時候，我會去現場看看，如果她是很鬧騰的性格，那我就不考慮扮演社了。”

“誒嘿。”

白溪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鐘憶的情緒，直到他吃飽飯回去睡覺，貌似都沒有起疑心。

才撫著胸口，出了口一言難盡的幽怨氣息。

有那么一瞬間，白溪產生了邪念。

要不，就順著校園樹洞里的評價，在鐘憶面前，把江見月描述成大惡人。

可是白溪良心過意不去。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她可以為了將小憶引入自己布下的羅網，將黑隱藏在白的背面，但她做不到黑白不分。

“不過也沒那么好擔心啦……當初也是覺得她真的好漂亮好漂亮才調查的，其實以小憶的性子，應該不會對她有興趣吧，嘻嘻。”

……

【您正在扮演：尸鬼】

【評分：-55】

【剩余時間：31天】

面試那天之后，首次站在穿衣鏡前。

這次鐘憶不需要穿西裝，簡單的休閑襯衫配七分工裝褲，穿條白色短襪踩一雙穿了兩年磨出毛邊的帆布鞋。

對于臉蛋標志又勤于健身的年輕男人來說，穿搭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

“帥啊鐘哥。”凌晨四點睡、下午四點起、剛爬下來準備吃點東西的晚睡哥，路過穿衣鏡感慨道，“我咋覺得你比以前還白了呢？”

“有嗎？”

“哦，我懂了，住ICU送美白套餐……”

“并沒有這種贈送謝謝。”

鐘憶轉了轉下巴，重新打量自己。

的確。

以前他只是天生的膚色偏白，現在卻是有種接近病態的蒼白。

很難說是最近晝伏夜出的影響，還是因為扮演尸鬼、沾染了尸鬼的氣息。

按照扮演系統的說明，“使用特質減分，符合設定加分”，但鐘憶漸漸發現這只是針對那些傾向性明顯的行為，有些設定是自動就添加到了他身上——比如對生肉的渴望，再比如膚色的變化。

之所以堅持晝伏夜出，除了得分之外，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萬一曬了大中午頭的太陽，鐘憶直接渾身冒煙，大吼一聲變成怪物呢？

怕不是要被抓去切片，或者，更凄慘的，干脆被保安大叔當場擊斃。

胡思亂想著，鐘憶來到了一年一度的社團招新現場。

平時只有體育課和體育特長生訓練的東區體育場，熱鬧非凡，有點上進心的社團都在賣力吆喝。

賣力吆喝的招攬對象，則是昨天剛剛結束軍訓的大一新生，屬于是最好忽悠的群體，今天能忽悠到多少人，決定了接下來的一年里，社團能否發展壯大。

為此，社團老人們都拿出了絕活兒，部分相性合適的社團采取合作戰略，比如搖滾社與動漫社狼狽為奸，正在演奏《吉他與孤獨與藍色星球》，旁邊動漫社的小美女出了cos正在跳舞，吸引許多于浩然類似物圍觀。

鐘憶饒有興致地看了會兒，馬上被兩個社團的工作人員熱情地抓住詢問。

得知他是除了學習和擼鐵并無其他特長的大四老狗之后，搖滾社同學的興奮勁兒當即消了大半。

就算是業余演奏也需要大量的練習時間積累，不適合老狗，招進來當搬設備苦工也不合適。

動漫社的女生倒是熱情不減，畢竟鐘憶的顏值擺在這兒，只要往展臺后面一站，比任何招新廣告都管用。

“抱歉，暫時沒興趣。”鐘憶禮貌地婉拒，“對了，請問話劇社的攤位在哪兒？”

“哦，往那邊，左轉，直走到頭就是了。”

“謝謝。”

望著鐘憶離去的背影，動漫社的女生跺跺腳，遺憾地自言自語：“哎，果然帥哥都愛往那幾個大社團跑，什么話劇社，交響樂團，職業發展協會……撤了撤了，白高興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