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阿平五覺中,最好的其實是嗅覺,
不然不會第一次就聞出我身上的三種香粉味,
見過兩次少爺就一直記得少爺的味道。
眼睛當然重要,麥子好不好眼睛可以看見,鼻子也一樣聞的到。
酒曲好不好,鼻子也可以聞到,
發酵的溫度也不靠眼睛,要靠手摸。
沒了眼睛,說不定靠鼻子,也能成事。
沒過幾天,紫提來告訴我,
是東市的幾家酒坊因為嫉妒我們的生意,
所以他們聯合起來,準備給阿平一個教訓,
沒想到失了手,毀了阿平的眼睛。
少爺已經安排人打折了東市幾家酒坊的活計的腿,
還在宴席時,直言說東市的幾家酒坊的酒很難喝。
前因后果已經了然,我擔心阿平又醋了,
紫提卻安慰我,少爺做這些不是因為我,而是他和阿平做了一樁交易。
不知道阿平和少爺做了什么交易,紫提不清楚,阿平也不肯講。
20.
姑姑這些天也沒釀酒了,一直陪著阿平研究釀酒。
我躺了幾天,身子也漸漸好了,總是覺得餓。
姑父也就是之前的趙叔,每天都在院子角上給我擺一個躺椅,
我躺著看阿平和姑姑研究釀酒,趙叔在鋪子跟前賣酒。
因為一直忙著研究,家中存酒漸漸賣空了,
生意越來越少。
但是阿平釀酒的手藝卻慢慢的回到了之前的水平。
他捏著一把麥子,嗅嗅就知道麥子是不是新麥子,曬得幾成干?
放酒曲時,聞一聞就知道該用什么酒曲,
發酵時,摸摸缸子,便知道了溫度。
我心滿意足,現在生意少做點,沒有關系,
反正身子重,也享受不到收銀裸子的快樂。
少爺請的醫師,告訴我,我懷的是雙生子,
所以懷著艱苦,還好又能吃能睡,心情好,倒也無妨。
白天阿平扶著我到處嘮嗑,實則是我給他指路,
到街坊鄰居家串門,天天串門,阿平的心境也漸漸明朗。
我看得出來。
晚上,阿平都摸索著給我捏捏胳膊腿,然后悄悄的聽我肚子里的動靜。
姑姑在他們臥房里請了個觀音,日日焚香禱告。
全家都樂得少掙些錢,多花時間,只等我能平平安安的生產。
21.
我發動的時候,全家雖然慌,但是都還穩得住。
姑姑在家急急忙忙的燒水,
阿平則穩穩當當的在黑夜里準確敲響了田婆婆,王嬸和賀嫂嫂的門,請她們來幫忙。
阿平也想進來陪我。
但是眾人都不準。
田婆婆要關門,我抬頭費勁地看看阿平,
他臉上看不出慌張,只是嘴巴緊緊抿著。
他也不愿意出去,手里緊緊的捏住門框,骨節用力地都泛著白。
姑父拖他,他也不喊叫,也不松手。
田婆婆也說他「女人家生產,男人看見了要倒霉的」
阿平很冷靜「田婆婆,我不會看見的」
姑父聞言便松了手,
我看著阿平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跟前,
跪在床頭,緊緊握著我的手「青杏,你別怕,我陪著你」
我生產的很順利,在天亮前,生下了一兒一女。
我睜眼時,阿平還在我旁邊,眼下烏青。
我戳戳他,他猛然驚醒,摸摸我的臉,我讓他把孩子抱來我看看。
他抱著兩孩子進屋的時候,姿勢非常僵硬,很奇怪。
姑姑在后面護著,阿平走到跟前時,
我才發現,原來阿平抱著孩子走時,同手同腳。
原來不是面子上的淡定啊,很緊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