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往哪里跑?”我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現在我在的這個房間肯定是封閉的。
“喬封,快跑。”他還是這么說著,身子劇烈抖動著,我看見他的傷口被撕裂,我抓著柵欄,說:“你別動了!”
喬三不動了,但是他流出淚來,我心被揪起來,我蹲下去伸出手想摸一摸他,我夠不到,我幾乎把我的整個肩膀都塞進柵欄了。
“你怎么了,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啊?”我哭得應該很難看,喬三突然笑了笑,然后他的表情就變了,死死看著我后面。
我回頭,就看見那個黑面具站在了我后面,他的手上拿著什么東西,走到我面前蹲下,我看見他鐵盤里的東西,很驚恐地看著他。
鐵盤里是一排的手術工具,也不是說種類有多齊全,但是看見那個手術刀的時候,我就開始害怕起來。
“選一個,給他選。”黑面具說。
我死死盯著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面對著我,也看著我,說:“我覺得他太吵了,想把他的舌頭割下來,你覺得行不行?”
“你他媽有病?你說行不行?”我猛地抽回手,順勢把他手里的鐵盤打翻。
他似乎有點生氣了,他伸出手按在我的后腦勺上一使勁,我的腦門就撞在鐵柵欄上,我腦子一麻,他從地上撿起一個東西,塞在我手里讓我摸了一把,說:“就這個吧。”
我努力睜開眼睛看我手里的東西,是一把手術刀,然后他就站了起來,走到我身后,我的目光跟著他,我感覺我的腦門鼓了個包。他從地上撿起個什么東西,鐵鏈摩擦地面發出聲音,我縮了縮,讓自己靠著柵欄。
他蹲在我邊上,把一個腳鐐扣在我腳上,我頓了頓,他手里拿著另一頭,墻上有個圓環,鐵鏈從里面穿過,一頭在我腳上,一頭在他手上。他用力一扯,我整個人就被往后拖去,遠離了柵欄。
他好像是滿意了,手里還是抓著鐵鏈,走到柵欄邊上,在墻上按了一下一個開關,柵欄就緩緩升上去了。
喬三開始掙扎,我從恐懼和疼痛中清醒過來,想往前爬去,可是我不知道是這個人的力氣太大了,還是剛剛他給我注射的東西讓我失去了力氣,我感覺我這么點力氣制造的動靜他完全可以忽視。
“你別動他,你有什么沖我來!”我大喊著,聲音幾乎沙啞。
“那當然不行。”他說,走到喬三面前蹲下。
喬三的頭發已經有點長了,半蓋著他的臉,在昏暗的燈光里看起來就好像是從水里爬出來的水鬼一樣,可是他面對黑面具,害怕得發抖,求饒,聲音都變調了。
“我們家哪里招你惹你了?”我回身扯著鐵鏈,可是鐵鏈上居然有倒刺,直接就把我的手劃破了,我疼得收手,回身看著他們。
“也沒有。”他淡淡地說,“你現在不用知道那么多。”
他拿著手術刀舉到面前看了看,在指尖上摸了摸,從包里拿出一雙白手套戴上。我努力地靠近那邊,他的手這個時候沒有抓著鐵鏈,我心里盤算著趁這個時候沖過去。
可是我還沒有下一步動作,他突然就拉住了鐵鏈,我本來是跪在地上的,這個時候一只腳被猛地后拉,幾乎一下就趴在了地上。
“別亂動,你不應該這么煩。”他不耐煩的語氣讓我心里一震,我一下有點不敢動。
他伸出手抓住喬三的臉使勁一捏,迫使喬三張開嘴,然后把手術刀咬在嘴里,一只手伸進嘴里捏住喬三的舌頭。
喬三劇烈掙扎著,甚至倒刺進身體的鐵爪都又刺進去了幾分,我顧不得手上的疼痛還想往前爬,可是就在黑面具抓到舌頭的一瞬間,他就松開捏住臉的那只手拿刀直接把喬三的舌頭割掉了。
我愣住,他是左手用刀,可是速度還是很快,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張口說什么,我就已經看見喬三的嘴里涌出很多的血來,順著下巴流下來,然后喬三就發出了嘶吼。
黑面具松開喬三站起來,回頭看我,我呆著,他似乎很滿意我的表情,拍著手走到我的邊上,說:“你好好看看。”
我想罵一句看你媽,但是我顫抖著罵不出來,心里是一股憤怒和悲傷,我恨不得現在我身上就有力氣把面前這個人打到,在他臉上狠狠踩幾腳。
“讓你看看。”他蹲在我邊上把我垂著的頭抬起來,我視線模糊,一直等到眼淚流出來,才好像掀開一層薄紗一樣清晰起來。
我看見喬三已經不動了,可能是劇烈的疼痛讓他昏迷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我就開始害怕,不自覺地想后退,只覺得記憶力那個溫柔又有點固執的爺爺變成了面前的惡鬼,正爬著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問我為什么沒有救他。
“別害怕。”黑面具一只手按在我的手背阻止我后退的趨勢,“你看仔細一點,我記得你有一個手電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手電在前面,剛剛滾落在了柵欄前,這個位置離喬三十分近,我沒有勇氣爬過去,沒有勇氣看喬三翻白的眼睛。
“去撿起來。”黑面具說,語氣不容置疑。
我發著抖,挪動了一點,往前爬了一點,低著頭,不敢看喬三,直到爬到燈下面,我的背上已經全是冷汗了,在我往前爬的時候,喬三不時會發出一些聲音,嗚咽,怪聲,我近乎是麻木地爬行。
我的手在地上亂摸,終于摸到了手電,我想退回去,可是我一后退,就撞在了黑面具的小腿上,他曲著膝蓋抵著我的后背,說:“打開。”
我像是一個聽話的玩偶,即使我怕得要死,我還是打開了手電。
手電的光直直打在喬三的臉上,一下把他的臉照得慘白,我的手在發抖,所以手電的光一直在亂晃,晃得我看不清喬三的臉。
黑面具伸出手抓住我的手,幫我穩定著手電,然后他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光線,又把手電拿得離我近了些,光圈變大變暗,我一下恍惚起來。
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喬三。
我的心跳漏跳一拍,然后開始加速跳動,我只感覺血液沖上我的大腦,我激動起來,掙脫黑面具坐直了,自己調整著手電的光。
這個人確實不是喬三,一開始的時候,就是我先入為主了。
黑面具幾次在我面前提到喬三,我下意識就覺得黑面具認識喬三,甚至有可能喬三就在他手里,而剛剛因為昏暗的光線和這個人較長的頭發擋住了大部分的臉,我腦子里直接就把這個人認定成了喬三,更何況他還喊出了我的名字來。
我遲疑著站起來,黑面具已經松開了鐵鏈,雖然腳鐐還戴在我腳上,但是我已經能自由活動了,我鼓起勇氣走到那個人面前,仔細看著,再三確認,這個人不是喬三。
我松了口氣,黑面具在我后面笑著:“怎么,你認為他是喬三?”
我回頭看著他,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他則是反手拿出一個針管走向了我:“反抗是沒用的,我要的不只是你剛剛的表現,我要的還很多,我希望你能全部給我。”
我看著他手里的針管,他還沒注射,我就已經覺得疲憊快要站不住了,精神上的大起大落讓我有點麻木,除了現在還狂跳的心臟和隱隱作痛的腦袋,似乎我的身上沒有一點跡象能表明我剛剛經歷了什么。
“來吧。”我說,“讓我看看你接下來又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