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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霧濃云詭掩虛實

清風取延年丹,分一半搗碎,加入熬煮的湯藥中,細心喂食張老漢。兩日未到,張老漢不僅傷痛痊愈,就連多年積勞而生的咳嗽也全然消失。

張老漢當即激動地跪下叩謝恩情,哽咽而語:“謝仙人……謝仙人救命之恩。”

喝此藥方近十年之久,張老漢深知此藥只能抑制咳嗽病情,而如今不僅被惡匪所襲之傷痊愈,連持續十幾年的咳嗽也藥到病除,定是遇到仙人賜福。

清風輕輕將張老漢扶起,善意謊稱:“我并非仙人,只是在藥中放入了一味家族秘傳草藥,能治你癆疾屬意外之獲。”

張老漢聽清風這么說,半信半疑地起身。清風見其精神良好,便打聽起山匪的事情。

五年前,此處本無山匪。

從某日起,村里開始丟失瓜果和家禽,因數量不多,以為是山狐或狼獾所為,未引起村民重視,只是加高加固了圍欄。又經數月,丟失家禽愈發頻繁,菜園亦有凌亂的人為踩踏足跡,且多發于深夜。于是,村民自發組織起來,各個手持農具,半夜埋伏,決定會會這伙盜賊。未曾想一連蹲伏數個深夜,不見盜賊半片身影,而往后數十日偷盜之風隱匿無蹤,村民們以為只是伙路過的盜賊,猜其現已離去,便又恢復往日作息,不再勞神半夜蹲伏。

然而好景不長。一天,村民傍晚勞作結束歸家之際,山上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遠遠望去更有星星火把緊隨其后。起初,村民以為是官家人在執行什么搜捕任務,不以為意。可這伙人剛靠近村民居住的茅屋,屋里便傳來驚嚇聲,哀嚎聲,破碎聲,刀斧砍擊聲。隨后,張家村一家接一家,相繼被洗劫。有離得稍遠的村民,意識到是山匪,立刻帶上一家老小躲到山上荒洞,接連數日不敢下山。張家村一共五十來戶村民,總人口大約在一百二十上下,多為老幼,青壯年莫約二十有五。此次山匪來襲,村民致死三人,重傷十余人,其他皆有不同程度受傷,或因劫匪毆打,或因倉皇逃竄跌倒。而全村家中值錢之物悉數被山匪洗劫一空,莊稼等農作物也毀大半。

村長次日召集全村人,商討對策,認為頭次遇到山匪,毫無準備是此次損失慘重的要因。村民雖及時報官,但每個人都知道,官府尸位素餐,只會裝模作樣在村中戒備巡視一兩天,之后便會不了了之。下次山匪來襲,若無準備,定當與昨日無異。在村民的請愿下,村長組織了數十人的巡查隊伍,皆由青壯年組成。每日傍晚時分,巡查隊沿村中小道巡視一圈,以確保村中各處無異樣。另給靠近山腳的幾戶茅舍各自分發一柄鈴鐺,若遇突襲可搖鈴呼救,村人聞鈴聲可速聚抗匪。對村長的抗匪措施,村民們拍手稱贊,且頗有自信,山匪也不過十幾人,自認為下次相遇山匪,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事實上,一月后山匪再次來襲,村民們依然被洗劫一空,且是在巡邏隊提前發現并做好抵抗準備的前提下被洗劫一空。幾乎所有村民都參與了抵抗,但正是由于村民們的奮力抵抗,惹怒了山匪,傷亡較上次進一步擴大。致死八人,重傷二十余人,其余皆有不同程度受傷。因傷亡人數過多,官府不得不投入人力進山剿匪。隨著官府的介入才得知,這伙山匪不僅襲擊了張家村,其附近的其他好幾個村落,在近期都有遇襲。

官府雖然介入,但剿匪并不順利。不僅不順,山匪利用香山地形與地勢,把官兵耍得團團轉。縣令數十日多次剿匪毫無進展,自知此事如若讓刺史大人知曉,怕是烏紗不保。正當縣令焦頭爛額之際,劉老爺出面了。

劉老爺親自帶領一伙家丁,到自己良田所在的幾個村里,對傷亡者予以安撫,還贈予一定的數額的銅錢幫助村民走出窘困。面對劉老爺的仁義之舉,村民們很是感激。

但令村民們沒想到的是,次日,官府隨即發布了一則莫名奇妙又令人憤怒的告示。但也因此,村民才得知這伙山匪來自虎行寨。

告示上赫然寫著:若遇虎行寨山匪,各戶自備財物置于門口,可避作物與人員毀傷。

村民們憤怒至極,“虎行寨”什么山寨?未曾聽聞!然而,往后數次遇襲的恐怖經歷,讓村民們對虎行寨的山匪又懼又怕。萬般無奈,村民們只得乖乖按照告示內容準備一定的錢財。當然這是后話。

當前,大部分村民們自然是不會坐以待斃,他們選擇再組織一次抗匪隊伍。但經上次慘敗,情況已不容樂觀,村里有能力抵抗的青壯年已降至五六人,大部分都在此次遇襲中重傷甚至死亡。鑒于此,有少數村民盤算著先觀望,如果看到不敵山匪就把錢財放置門口。

山匪沒有給村民們太多喘息的時間,僅在告示貼出后的第三日,再次侵襲張家村。結果顯而易見,村民們絲毫阻擋不了山匪的洗劫。持觀望態度的一些村民見此情形,立刻把最后的家底都放在了門口,然后緊鎖大門躲在茅屋角落瑟瑟發抖。山匪們沒有逗留太長時間,莫約一炷香的時間便撤去。即便如此,躲在屋內的村民依然久久不敢出門,直到數次有人大聲吆喝山匪已撤,才從門口緩緩探頭確認。次日,村民們驚奇地發現,凡是有置錢財于門口的農戶,無論多少,門口錢財皆未被取走。而沒有放置錢財的農戶,均被山匪破門而入,一頓打砸。

此后,村民們便“老實”了,幾乎所有村民在山匪來襲前都備好錢財,亦或家禽作物,置于門口。而山匪拿到錢物后,鮮有傷人行為,洗劫的周期也漸漸固定為三月一次。官府的人當然也沒閑著,每季像例行公事一般,象征性地入山剿匪,但卻從未抓獲過一人。

如此,山匪,村民和官府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而這種平衡被一年前的第二伙山匪打破了。

一年前,山匪增至兩伙。第二伙山匪人數莫約三十人,自稱來自“鎮虎寨”,基本每月下山一次,除了打家劫舍,每次必毀大半農田。若農田有成熟作物,亦被洗劫一空。村民們苦不堪言,陸續出現村民毀租約,冒著隨時被官府緝拿的風險,攜家帶口逃往他鄉,充當流民。而張老漢正是被這鎮虎寨山匪所傷。

“方才提到其他村也被虎行寨山匪侵襲”,清風仔細聽完張老漢的講述,察覺這虎行寨和鎮虎寨單從寨名來看,像是死對頭,而觀兩者習性,鎮虎寨山匪的行為倒是比較符合惡匪特征,“可知他村具體情況?”

“隔壁的劉家村倒是和俺們這差不多遭遇”,張老漢微皺眉頭,努力回想著,“不過,再往遠些的王家村遭遇就差很多了。聽人說,王家村每月都會遇到來自虎行寨的山匪下山,而且非常蠻橫,農田毀得那叫一個糟。”

“是與當前鎮虎寨的山匪習性差不多?”

“對對對,仙人神機妙算,現在仔細想想,確實和那鎮虎寨山匪行為差不多。”

至此,清風明白了大半,如今只差如何用計破局了。清風以如今修為,雖可滅兩伙山匪于一瞬,然此事乃世間俗事,不可妄用仙術解決,以免生因還果,難斷凡塵。

正當清風盤算著怎么進行下一步時,一音洪嗓亮之聲由門而入:“張伯,我來看你了。”

一息之后,一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年輕壯漢提著幾包藥,立于門前,此時正一臉驚訝地望著清風。清風察覺,此人正是在鎮上擦肩而過的那位身著公服的年輕人,其身依然穿著先前公服。

“亮哥哥,亮哥哥,你來啦!”一直在屋內一隅玩耍的小小飛奔到門口,一把抱住年輕壯漢的大腿。壯漢見小小飛撲過來,臉上瞬間洋溢著笑容,將小小抱了起來。

一陣寒暄過后,張老漢向壯漢介紹了清風,亦向清風道明了壯漢身份。年輕壯漢名為張亮,與張老漢并無血緣關系,因幼年受張老漢照顧,故來往頻繁。張亮為衙役一普通小卒,早些天便得知張老漢受傷,因忙于公務,未能及時登門照顧一二。在得知清風有照顧之恩,張亮立刻抱拳以表謝意。

張亮見張老漢已然無恙,雖驚訝于清風神秘藥方,然為保險起見,還是將攜帶的藥遞到張老漢手中,以備不時之需。停留片刻,張亮便以公務在身為由離開,并特意向清風請辭告別。

就在張亮走后不久,清風也以去鎮上辦事為由離開,隨即轉身潛入山林之中。

香山連綿百里,山險路曲,想快速定位山匪窩點無異于海底撈針。然,清風卻已有尋山匪蹤跡妙招。

虎行寨每次下山似乎其領頭數人都騎有馬匹,加之洗劫數年,搜刮民脂民膏,為擴展勢力,山寨人數必然日益增多。而馬匹之于山匪,如風向之于烈火,能否速劫速撤,取決于馬的優良,因而山匪必然會飼養一小群良馬。但養馬可不比養家禽,需細心照料,不僅要喂食優質草料,還需經常放風于野。若久困于馬廄或山洞,易生疾病。

香山之地,清風居住五年之久,雖常蝸居洞內修行,但偶爾出門狩獵,故知有幾處地平草沃之處。然山匪狡猾,清風前兩日于白晝多處踩點均未發現馬匹活動,但地上野草分明有大片被啃食過的痕跡,故知山匪多半半夜牽馬而出。

如此,清風坐息于高木之上,閉目養神,靜候夜幕降臨。

莫約亥時,清風察覺其身后方位有動靜,隨即神識遁出。果不其然,探得兩人,牽馬十余匹,牧于近河谷的一小片綠地處。

“大牛,你說大當家和二當家每次三更半夜出門都去干啥了?”一人提著燈籠坐在離馬群不遠的草地上,好奇地詢問其旁的另一人。

在朦朧月色和燈籠微弱的光線下,可大概辨識兩人外貌與身材。最先開口之人,光頭素衣,身材矮瘦。其旁一人,無姓,名大牛,略微壯碩,留兩綹小辮于雙鬢。

“我哪知道?”大牛打著哈欠,慵懶地說,“俺們小嘍啰就別瞎打聽了。”

“難道你就不好奇?每月十五,俺們晚上溜馬回去,都會遠遠看到當家的提著燈籠從山寨偷偷摸摸地出去。”

“不好奇”,大牛白了光頭一眼,“小光頭,俺上山寨就是為了口飯吃,其他的一點也不想關心。”

光頭聽了,略顯尷尬,但似乎對當家的夜出之事仍意猶未盡。隨后慫恿道:“今晚剛好十五,一起偷偷跟著去看看?”

“別,你這光頭找死可別拉著我”,大牛一臉嫌棄,“俺可不想被大當家的打死拿去喂山里的猛獸。”

見大牛如此說,光頭悻悻不語,心里暗罵慫貨,光有一身肌肉,卻毫無膽量。

清風在兩人交流之際,已悄然靠近。趁兩人不察,清風取尋蹤符,催符而動,使其伏地滑行,而后輕輕貼于兩人小腿處。一息之間,符咒消散,兩人小腿處只留下熒熒咒文印記,散發著微弱靈力。如此,清風可用神識探知靈力方位,故而可尋得兩人蹤跡。

半個時辰后,兩人開始牽引馬匹準備回寨。一人于前領頭,一人于后尾隨。每至易留足跡小道,尾隨者皆會用長滿枝葉的樹枝在地上來回清掃,將行走痕跡仔細抹除。一個時辰后,兩人彎彎繞繞總算是回到了寨中,將馬匹依次牽入馬廄安置。夜入丑時,兩人都困得不行,隨即準備各自回自己所在的土匪洞休息。

“你真不打算去看看?”在分開之時,光頭還是想著今晚拉大牛一起跟蹤當家的,滿足一下好奇心。

“俺困,要睡覺”,大牛打著哈欠,頭也不回地往休息的洞里走去。

見此情形,光頭也悻悻地往洞口走去,快到洞口時又停了下來,隨后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莫約過了一刻,果然寨主休憩所在洞口有兩人提著燈籠,陸續而出。一道黑影也隨之跟上。

清風此前一直坐息于山寨門口的一棵高樹上閉目養神,見三人陸續出寨,便也悄然跟上。

提著燈籠的兩人彎彎繞繞走了半個時辰,最后在另一山頭的半山腰處停下了,借著燈籠的微光,慢慢移走其面前山體的一些石塊和枯枝殘葉。片刻之后,一徑莫約三尺的小洞赫然現于眼前。兩人滅了燈籠,依次鉆入洞內。后入者腳先入洞,入至大半截身,又往周圍望了望,隨后將洞外枯枝再次挪至洞口,以作掩蓋。

光頭躲在遠處,見洞口沒了動靜,才敢挪動步伐至洞口處。又在洞口徘徊良久,最終還是撥開枯葉,鉆了進去。

清風不便跟隨入內,擔心留下痕跡,打草驚蛇,因而神識遁入洞內,以探三人蹤跡。

此洞竟通向山體下方一寬闊溶洞,石筍林立,交相輝映,清涼而幽靜,其內又有幾處蜿蜒小道,狹窄曲折,宛如地下迷宮。先入洞內兩人爬了半刻不到便從溶洞洞壁而出,順壁而下,復燃燈籠,未作過多停留,隨即沿溶洞主道而行,后至岔口,熟練擇一而入,又行一小段,終到一修葺洞府,其內有一石桌,一盞油燈搖曳晃影,似通知桌旁那人賓客已至。

在油燈和燈籠的光影下,這才辨清三人樣貌。

“二弟,久等了”,入了洞府,一人便向著桌邊那人打了聲招呼。先語者身高七尺有余,體格健壯,頭扎青布,身著青衣短袖,濃眉大眼,滿臉絡腮胡,額頭有一處刀疤,腰間別著一把大砍刀,霸道之氣四溢。為虎行寨大當家,外號曾大刀。

與曾大刀一同入內的另一人,身高未至六尺,偏瘦,著一儒衫,左手握一劍。其面容嬌嫩,眉清目秀,似書生模樣。隨后書生握劍拱手輕呼一聲:“二哥”。

“大哥,三弟,快坐,快坐!我帶了些好酒,今晚咱邊喝邊聊。”

桌旁那人見兩人已至,立刻起身相迎。鎮虎寨大當家,名號曾大斧,乃曾大刀親弟。其身高莫約七尺,發髻全束,套有一發冠,鷹鉤鼻,面容整潔,雙目炯炯有神,著一黑短布衣,腰間別有雙短斧。

正當三人寒暄之際,光頭也尋著聲音摸到這洞府附近。其躡手躡腳,藏于洞旁黑暗之中,時不時借著洞內微光,不斷往洞府內張望,嘗試幾次后終于辨清三人容貌。當光頭辨清石桌內側之人,不禁心中一怔,此人不就是“鎮虎寨”的大當家么?七個月前,光頭還慕名而去,只是被嫌棄矮瘦,未納入寨門,而后才投靠了“虎行寨”。據說,這鎮虎寨大當家一年前還是是虎行寨二當家,后因數次劫財分贓不均,使其心生不滿,一怒之下帶著心腹數十人另立山頭,而短短一年,其勢力竟和虎行寨不相上下。

光頭不敢出聲,只是伏身貼耳,細聽著三人言語。

“大哥,你可沒看到那劉小兒氣急敗壞,干瞪眼的樣子,當真好笑!”

“哈哈哈,他該!想當年我和二弟兩人本是應劉小兒之求,招募數十人入山為匪。目的是搜刮打壓這香山周邊其他地主,劫得財物與那小兒六四分成。未曾想,那小兒見所掠財物巨多,竟提出咱四他六的要求,欺人太甚!唉,可迫于那小兒妖術淫威,不得不從,真是憋屈。”

清風忽聞此語,心中不覺一驚。莫非劉老爺也是修仙之人?可第一次見面期間其氣息與普通人無異,完全察覺不出是有修為之人,何故?

“大哥,今時不同往日。多虧三弟計策,不僅讓咱們擺脫了那劉小兒的控制,還反客為主,如今咱一個子都不用給他了!”

“還是三弟厲害。想想那幾條計策,真是條條克制那劉小兒。第一計什么來著?對對對,狡兔三窟。讓咱依靠香山地勢,暗修地道,搞它個四通八達。官兵即便有心剿匪,也不知道俺們在哪。就算劉小兒妖術再厲害,又能怎樣?還有那第二計,故布疑陣,引蛇出洞。劉小兒修煉妖術,損傷元氣壽命,四十多歲老得跟六七十歲一樣。故意放出位置,讓他多次動用妖術卻撲了個空,耗他陽壽,拖死他!”

“三弟,你看大哥現在說話都有書生氣息了。來來來,先干一碗!”

三人舉碗一飲而盡,隨后笑聲一片。

“說起這計策,三弟的第三計,我原本很不贊同,心想那官府的人隔三差五來山上剿匪,怎么就不殺殺他們的銳氣,全給他們一鍋端了不好么?非得憋屈地避開所有官府的人,還不準傷他們一絲一毫。不僅如此,每月還偷偷將銀兩往縣令家里丟。但如今看來,這計策確實是保了咱們好幾年的平安。”

“別說二弟你了,俺當時也是一肚子憋屈。不準打,還送錢,誰受得了這氣?但現在想想,真是妙計!這樣官府每次進山剿匪就變成了走過場,更不用提周邊幾個縣的官兵聯合起來剿匪了。”

“大哥,二哥,過譽了。二位大哥當年救在下妻兒之恩,無以為報。這劉小兒蛇蝎心腸,自然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書生說完,不禁想起往事。

虎行寨二當家,本名劉允恭,為劉家村一秀才,才學頗高,自幼被冠以神童之稱。其妻貌美,聞名村鎮。劉老爺聽聞,擇日下村遇之,見其果然有幾分姿色,欲納入宅中做丫鬟,故令家丁三五人喬裝成山匪強奪秀才之妻。秀才與雙親拼死抵抗,被家丁所傷,終未能留住妻子。未過多日,秀才雙親先后含恨病逝。起初,劉秀才也以為是山匪所為,準備告至縣衙,并獻上剿匪良策。說來也巧,正當劉秀才欲在當鋪當掉家中所有值錢之物,行人情世故之禮時,猛地見當鋪伙計在把弄一銀釵,而這銀釵正是秀才新婚之夜贈予妻子的那枚。在劉秀才的詢問之下,得知是先他一步來當鋪之人所當之物。簡單問了那人樣貌,劉秀才立刻追了出去,尋得那人,尾隨其后,直到見那人進了劉老爺宅中。劉秀才恍然大悟,想起先前劉老爺三番五次路過自家門口,原來早有圖謀。多年觀察,劉秀才探知劉老爺并非宅心仁厚之人,而是披著一身偽善的皮囊,其內藏匿著貪財好色,心狠手辣之心。如是,確有可能,借山匪之名奪妻傷人。

為證所想,劉秀才私制弓箭一把,無箭鏃的箭矢數枚,箭頭綁上一團紗布,內放有枯草松脂等易燃物,最后再用火油浸泡。緊接著,劉秀才花錢請人散布“謠言”,說其妻被山匪賣給了劉老爺,目前就在劉宅。不出幾日,這“謠言”便傳播至小鎮各處。劉秀才趁謠言四起時,喬裝成乞丐,在劉宅附近轉悠,大致弄清楚了劉宅的房屋布局。一切準備完畢,某日深夜,劉秀才悄悄帶著工具來到劉宅后門。此刻,眾人皆已熟睡,四下無人。劉秀才點燃箭矢,彎弓搭箭,仰角射入劉宅,箭火咆哮而出,落于后院一顆大樹之上。再補三箭,皆安穩落至樹杈間。夏日樹木,雖枝繁葉茂,然有油火相助,靜候一刻,其燃勢漸大,直至整棵樹木燃燒起來。令外,緊貼劉宅后門外有一小柴房,里面堆滿干柴。但此時,里面干柴早已被劉秀才用酒水澆灌了一遍。見宅內大樹燃勢漸大,劉秀才再點燃干柴,引得柴房大火沿墻壁直竄宅內。未過多久,宅內便傳來呼喊。一家丁急忙跑向后門所在院落,想打井水撲救燃燒的大樹,卻發現后門柴房那火苗直竄,不得不喊人打開后門,兩頭忙于救火。

時機已到!劉秀才早已喬裝一番,趁著劉宅一團亂,從后門混入,一刻不停地往丫鬟們休息的房屋跑去。劉秀才低頭與陸續從臥房出來救火的家丁丫鬟們擦肩而過,同時雙眼不斷伺機往敞開的房門里面觀察,一連路過好幾間,均未發現妻子蹤跡,內心頗為著急。正欲放棄之時,劉秀才忽見一間偏房,其門緊閉,門上還掛了一把鎖,于是迅速靠近,重敲房門,呼喊妻子名字,未曾想竟真得到回應。劉秀才見狀,立刻取出藏于腰間的石斧,一斧砍斷門鎖,二話不說,拉著妻子往后門跑。此刻即便有千言萬語,也需先離開劉宅再說!

二人趁著所有人忙于救火,亂作一團之際,十分順利地從后門跑出了劉宅,帶著忐忑的心情一路狂奔到家。剛踏至屋內一步,夫妻倆便相擁而泣。稍作休息,劉秀才指了指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示意妻子今晚和他一起遠走他鄉,離開這是非之地。當然,在出發前,劉秀才還需去同村大伯家把剛滿兩歲的兒子接來。

大火整整燒了一夜,劉老爺氣急敗壞地把所有家丁丫鬟打罵了一遍,還發現偏房門鎖斷裂,而里面的小美人也不見了,頓時明白這大火是有人故意為之。回過神的劉老爺,立刻派人去往劉秀才家里,果然撲了個空。劉老爺立刻派人通知虎行寨的大當家,讓他務必抓獲劉秀才一家,然后原地等候自己來處置。此時的虎行寨,剛立山頭不到一年,但對劉老爺早已恨之入骨,迫切地想擺脫其控制。大當家得知這劉秀才竟能將那劉小兒耍得團團轉,便有留下此人另作打算的想法,隨即派人沿途追蹤。

劉秀才一家日夜趕路,不敢休息,可即便如此,最后還是被虎行寨的山匪找到。大當家親自到場,隨即道明其意,劉秀才別無選擇,無奈入了伙。至此,大當家瞞著劉老爺,將劉秀才納入了寨中。

“最近,官府那邊開始有動作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周邊的幾個縣就會合兵來圍剿俺們了。”

“二哥,不用擔心。與先前謀劃無二,聯合圍剿也是在下計劃的一環。一年前,我等暗中與各大地主接觸,透露劉小兒借匪生財詭計,成功將矛頭指向劉小兒。而后,故意鬧僵分家,順勢劫掠搗毀劉小兒良田。劉小兒幾次動用妖術無果,必會不惜一切代價聯合周邊所有官府以剿匪名義進山。到那時,我等趁機將劉小兒妖術暴露于眾,先聲奪人,高喊誅殺妖孽,造勢威逼。只要劉小兒現了原形,那官府必先擒妖,而無暇顧及我等小小山匪。”

“哈哈哈,三弟當真厲害,這一招接一招,即便那劉小兒能逃過官府誅殺,俺們可還有后手。叫啥來著?對!請君入甕!不信滅不了這劉小兒!”

“來來來,喝酒!”

三人正欲干杯飲酒之時,忽聽洞府外傳來石子落地碰撞的響聲。這洞穴構造可擴微小聲音數倍,故而引得三人警惕。

“哪個賊人在外偷聽!”

虎行寨大當家大喝一聲,提燈挎刀而出,未追出幾步便拎著光頭瘦小的身板再次返回洞府,一把將光頭丟置于地。

“大當家饒命……大當家饒命”,光頭蜷縮著身子,跪地不停地磕頭求饒。

三人眼神交流一番,已有處理結果。只見大當家在光頭磕頭露出后腦勺之際,舉刀便砍向光頭,光頭在刀背的擊打下當即昏死過去。為何是刀背?原因也簡單,大當家可不想弄臟了三人會面的洞府,要殺光頭自然是拖出洞后再殺。

因光頭的闖入,三人會晤便草草終止。這洞穴雖來時需從山腰所挖洞穴爬入,但出去卻不必沿原路返回。洞穴內有一地下河流,三人可潛入河水,穿過一小段注滿水的水下洞道,即可從山下河谷一隱秘處出來。

大當家拎著光頭浮出水面,游至岸上,隨后便將奄奄一息又灌了水的光頭往河床上一丟。二話不說,當著其他兩人的面在光頭脖子上一抹,頓時鮮血噴涌而出,沿其脖子噴流一地。三人今日相聚,本是為協商下一步對付劉小兒的對策,但卻遇人攪局,只好另約時間。隨后三人各自散去,留光頭在岸邊血盡而亡。這山嶺,荒無人煙,不久便會有豺狼虎豹將光頭的尸體叼走。

待三人走后,清風快步靠近光頭,用手輕觸其脈搏,發現仍有微弱氣息。于是,清風取半顆延年丹,捏碎,開其口,喂入。靜待片刻,光頭傷口逐漸愈合,脈搏漸強。清風取昏睡符一枚,貼于光頭額間,令其處于昏睡之態。

清風救光頭并非心慈,而是另有謀算,此人或可作為探石破局。要想救周邊村落百姓于水火,單方解決山匪遠遠不夠,還需解決貪財心狠的劉老爺和毫無作為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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