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再次睜開眼,紫鳶正好從外頭回來。
「小姐,太醫那邊說,若是蠱蟲取不出來,皇上性命,恐難保住。」
現下我聽不得蠱蟲這東西,一聽便覺胃里惡心。
紫鳶卻渾然不覺,「那人說皇上中的蠱分為子母蠱,他身上的正是子蠱,與母蠱性命相連,若是母蠱一死,子蠱定也活不了。
「小姐,子蠱一死,皇上性命堪憂。」
我忍著不適,喝了口茶潤喉,「子蠱在人體中,既是死了,人為何還活不了?」
紫鳶對此頗有興致,「小姐有所不知,子蠱在早些時候便種進皇上體中了,吃肉飲血,時間一長,便同肉體長到一塊了。」
聞言,我險些栽倒在地。
紫鳶忙將我扶住,「小姐,您沒事吧?」
我搖頭,讓她去將楚玦叫來。
紫鳶去了沒一會就又回來了,扭捏道:「小……小姐,那個,殿下現在正忙著呢。」
在忙和大青深交?
我心情更差了幾分,「有什么可忙的,讓他立刻過來見我。」
紫鳶平日很聽話,現在卻沒有照做,倒是神色為難,「可是小姐,殿下身邊有人。」
到書房門外,里邊的交談聲便傳入了耳中。
「楚哥哥,奴家都為你做到這份上了,你怎么還不肯跟奴家回南疆啊?」
「阿湘乖,等人死了,我再送你個如意郎君,讓你帶回南疆去。」
「不要,奴家只要楚哥哥,若是楚哥哥不愿同奴家回南疆,奴家留下也可以。楚哥哥這具身體,奴家可是覬覦很久了。」
紫鳶漲紅了臉,「小姐,要不我們先回……」
我卻抬步便走了進去。
屋中二人動作皆是一頓,齊齊看來。
坐在桌上的女子背對著門,回頭打量我,聲音甜膩又嬌柔:「楚哥哥,這是誰啊?」
這女子我認得,便是楚軒身邊的那位。
看來刺殺是假,救人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將目光轉向楚玦,楚玦忙用塊布將瓷瓶蓋住,過來攬住我,對女子道:「阿湘啊,這是我娘子,以后叫嫂子,懂了嗎?」
我微微發怔,倒是沒想到他會這么介紹自己。
眼前不過十五六歲的姑娘擰眉死死盯著我,眼睛慢慢紅了,「哼」一聲罵楚玦壞后跳窗走了。
楚玦將我帶到桌邊坐下,「她是我早年時候去南疆時救下的,叫阿湘,大青就是她養的。」
我睨他一眼,「與我何干?你倒不如直接將大青弄死,好讓楚軒快點咽氣,同她一道去南疆快活。」
「娘子消消氣,消消氣,我不去就是了。」
我一口上不去,下不來,生了一整日的悶氣,也不知在氣什么。
再過幾日,楚玦帶著這些年養的暗衛和死士反了。
12.
楚玦和大青從府上消失,我和紫鳶同宮里那位里應外合,大致了解了宮里的情況。
楚玦若只是單純地想要楚軒的命,楚軒怕是早就死了。
但他留著他最后一口氣,為的就是在最后一刻逼宮奪位。
先帝留下來的龍脈如今只剩下他們二人,若是楚軒一死,楚玦便是最后的皇室血脈,定被萬人擁上龍椅。
不論他是否癡傻。
屆時楚軒的母親陳貴妃勢必插手其中,他便只能成為傀儡皇帝。
倒不若將自己野心公之于眾,一開始便占據主導權,將一眾禍患斬草除根。
楚軒的死訊一開始在京城傳開來,隨后迅速傳至全天下。
此次的帝王更換,僅用了兩年時間。
百姓一邊樂暴君終于受到應有懲罰,一邊憂慮新上任的帝王會成為下一個暴君,知道是那個傻子廢太子做皇帝后更憂心了。
紫鳶跑外面溜達一圈回來,同街坊鄰居拍了一通楚玦的馬屁。
消息又迅速傳散開,都知道了這位君王其實是在裝傻,臥薪嘗膽二余載,只為了報仇雪恨,一雪前恥。
于是民間便開始傳頌這位君王的美德。
我回了一趟沈府,讓人將府上清理一番,和紫鳶去了父親母親墓前跪拜。
回到府上時,多日未見的楚玦回來了。
「娘子,我已將大青送走,娘子不用害怕了。」
我將這人打量一番,總覺著他不似之前慵懶病氣了,回嘴道:「皇上不在宮中好生呆著,跑出來做甚?」
心道誰害怕了,分明只覺惡心罷了。
「這不是許久未見娘子,甚是想念,忍不住出來見見娘子嘛。」
我瞥他一眼,「皇上回去吧,當心剛到手的皇位丟了。」
楚玦嘴角又開始往下拉,「娘子不想我嗎,怎的剛見面就要趕我走?」
我嘆氣一聲,過去伸手撥開他的發絲,「妻子自是想念丈夫的。」
「娘子呢?」
「我亦然。」
聽到這話,楚玦拉下去的嘴角總算上來了。
但眸中分明半分愛意也無。
原先不受控制加速跳動的心臟似是被潑了盆冷水,當即沉了下去。
我斂眸道:「皇上,我要在沈府小住幾日,皇上這些天便在宮里待著吧,不用回來了。」
「那娘子何時才回宮?」
我腳步一頓,抬眸望他,「皇上希望我入宮?」
「那是自然。」
我微微一笑,卻有些勉強,「那還請皇上多等幾日。」
我自是不想進宮的。
一入宮門深似海,誰又知進去了會發生什么。
但這是我欠他的,我必須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