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天色暗的很快,用完膳,季向恒主動提出送我回府。
我點頭應允。
一路上我跟他都未開口,安靜的跟周圍好似兩個世界。
到了柳府門口,季向恒還是沒能忍住:“我、我可以要你手里的那朵芍藥嘛?”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芍藥,明明他那朵比我這朵開的更艷,更美。
我側頭問他:
“只是要花嗎?”
季向恒沉寂一瞬,搖搖頭:“不止是花。”
我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卻在裝傻充愣。
“可我只有這一朵,送了便沒了。”
“我會保護好她的。”
季向恒對上我的目光,眼底的堅毅讓我動容。
我故作鎮定地挑了挑眉,“你如何保證?我又為何要信你?”
“我從不做無意義的保證,那些向來都是些空口白話,我會向你證明,證明我會保護好她!”
“只要……只要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
目光觸及,他沒有像以往那樣挪開視線,而是定定地望著我,等著我的答復。
我勾唇淺笑,將手中芍藥遞給他。
“花可以給你,至于證明的機會……”
“等你什么時候從北邊回來了再證明給我看吧。”
季向恒愣了半晌,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神,似乎是沒料到我會答應,以至于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剛才是同意了?!”
我笑著點點頭。
“是。”
12
我沒想到,季向恒這一去就是半年的時間,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都城已開始入秋。
我立于府門望著眼前和這個桀驁的紅衣少年。
手指輕點在他額間,聲音里滿是心疼。
“一定很疼吧?”
“小傷而已,一點都不疼……”
季向恒滿不在乎地說著,觸及我眼底的心疼時,又忙改口,“其實是有那么一點疼的。”
聽他這么說,我當即緊張起來:“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他狡黠一笑:“不用,你幫我吹吹就不疼了。”
沒個正經!
后來他跟我解釋,說那疤是碰到匪徒時輕敵導致的。
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心中只覺愧疚。
至于藥材,他早在三個月前就叫人寄了回來,如今娘的身體也愈發康健。
甚至連著幾日到別人府里做客,這可是之前不曾有過的事。
我簡單同季向恒說了遍這幾個月都城里發生的事。
一轉頭,卻見他正盯著我看。
“我臉上是沾了什么東西嗎?”我抬手摸了摸臉。
“沒有,就是想一直看著你,好把落下的這幾月全都補回來。”
季向恒這話說的極其認真,惹得我一陣臉紅心跳。
這小子該不會瞞著我在外面偷師學藝了吧?
13
知道季向恒從北邊回來,娘親執意要把人留在府里用膳,為此還專程從芙蓉酒樓請了個廚子過來。
滿滿一桌菜肴,豐盛極了。
我同季向恒剛一落座,娘親就叫小翠把我的位置挪到她邊上。
似看出我的疑問,娘親解釋道:
“清規啊,季公子他雖跟你交情好,可人家到底是有婚約在身上,你萬萬不可僭越了去。”
娘親這話一出,好似平地一聲雷,
震得我耳邊嗡鳴。
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婚約?”
季向恒也懵的很,沖著我使勁搖頭。
“夫人這玩笑可開不得,我何時有了婚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娘親看看他又看看我,然后深深嘆了口氣:“我雖不知與季公子婚配的姑娘是誰,但這消息已在都城沸了好幾日。”
“你若真不知道,那或許就是父母之命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當初,我亦不是被這句話所困住,不過好在,我帶著娘逃出來了,可……
我抬眼去看季向恒,唇邊帶起一抹艱澀的笑:
“娘親你誤會了,我和季小將軍之間沒什么,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
季向恒還想解釋,卻被我出聲制止。
“好了,先吃飯吧。”
這頓飯,三人都吃的極為難受。
用完晚膳,我親自送季向恒出府。
娘親本不想讓我去送,可看著我的樣子又深深嘆一口氣,便也由著我去了。
待走到門口,季向恒再次同我解釋:
“婚約的事我真的不知,若你不信,我大可現在就帶你回將軍府去問個清楚!”
“我信。”
“那剛才你又為何……”
我抬頭對上他的目光,“我信你不知道,但若是季將軍執意要你娶那女子呢?那時你又能如何?”
“不會的,我娶的人只會是你,不會是別人。”
季向恒目光灼灼,燒的我眼睛又酸又疼。
“我想……我們還是先不要再見面了。”
“等季小將軍什么時候處理好家事,再什么時候來找我吧。”
并非是不信他,而是世事難料。
若那只是傳言,大家皆大歡喜,可若真是季家長輩的安排,又該如何?
彼時的我,又該如何自處?
聽我這樣說,季向恒眼里的光一點點黯了下去。
最后他說:“好,你等我,我現在就回去弄清楚。”
“若是真的,那我明日便帶人去退親,定不會辜負了你。”
我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看著他。
直至身影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