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流程安排下來其實提前透露出去也沒有什么關系,只是這位顧問一不是像正常流程一樣有跨區域調用轉職,二是背景身份神秘,牽連甚廣,萬一泄露之后打亂了什么計劃,這些責任可全部都是落在了葉川良的頭上。
鄭局一看就是在氣頭上,葉川良恐怕不能從輕處分了。
門開了,葉川良和林科參正好碰上,林科參顧不上尷尬,輕聲問,“怎么樣?”
葉川良沒有理他,看表情也看不出來什么,但是完全看不出來和鄭局吵了一架的樣子,倒是鄭局氣的喝了兩大口菊花茶。
葉川良徑直下了樓。
林科參看向鄭局,鄭局沒說話,將門關上。
這下棘手了,看鄭局的樣子,是沒打算留手,葉川良本來就是降職下來,三年以來平平無奇,這下要是再受些處分,之后葉川良的警察生涯便是止步于此。
晏終看著林科參失魂落魄的樣子,也有些不忍心,沒有人愿意自己并肩作戰的兄弟從此職業生涯沒有盼頭。
“我想想辦法?!?
晏終留了一句話,匆匆下了樓。
談簡洵也不笑了,“我去看看葉川良?!?
林科參在兩人走后,想了想,還是打算敲鄭局的門。
還沒有敲響,就聽見了里面的說話聲。
門留了一條縫,沒關嚴,鄭局說話聲透出來,林科參敲門的手停了下來。
“顧老局長......”
晏終還是去找了顧問。
晏終:思顧問,方便見一面嗎?我有些事想找您面談。
像這種不算公事的私人請求,還是當面聊清楚比較好,這件事葉川良本來就有錯處,當面聊不論是基于同事情的面子上,還是想到日后要一起共事,很大情面上都不會再追究此事。
晏終心里的算盤打的啪啪響,算計人心這一塊兒,他是玩的明白了。
易清昭在晚飯,被賀秋澤看著,沒能及時回消息。
晏終干脆梳理起案子來。
尋找殘尸的另一部分正在進行中,失蹤人口經過篩查還有那么多,在偌大的省市中尋找無異于大海撈針,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什么大的進展。
兇手不好找,也沒有什么具體的特征。
所有的突破口全都積聚在了本案的第二位受害者林箏身上。
“噔......”
這是晏終的消息提示聲。
不是顧問,是鄧寬。
最上面是幾張報紙的截圖,中間是一個壓縮包,上面有警方的特別標識。
最后是銀石酒店的一個文檔。
鄧寬:晏隊,關于林箏的前夫確實是和林箏說的一樣,當年致使林箏重傷,還上了報紙,現在還在監獄里服刑,不過銀石酒店倒是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帶了幾個兄弟,打算去那里實地看看。
晏終:嗯,注意安全。
他點開第一張報紙截圖,上面顯示的是三年前,報紙上顯著的標題:《當代富豪竟是變態?家暴妻子致使重傷!》
一如既往的浮夸文風,但是主要信息還是很明確的。
林箏曾經嫁入過較富的人家中,過著一般富家太太的生活,逛街,下午茶,美容。
丈夫侯德之在戀愛時對林箏確實很好,百依百順,直到兩人迅速進入婚姻之后。
林箏披露,侯德之在結婚后的兩個月后,本性逐漸展露,一是在生活中對林箏言語苛責,二是在性.事中更加殘暴,多次致使林箏本人受傷。
林箏在丈夫的一次又一次的犯錯后原諒了丈夫,誰知道輕易的原諒換來的不是丈夫的改錯,而是越來越狠戾的陌生人。
愈加嚴重的傷勢和無限擴大的心中的裂痕,林箏最終還是選擇了報警。
侯德之在寧城也算是初出茅廬、小有名氣的一位富豪,更別論之前一直在做慈善,收獲了不少人的喜愛,他的丑聞可以算得上是寧城社會上的一次小型震動,當天就席卷了寧城市。
之后在法院上更是被一舉定罪,這更讓網上的人們憤懣不已,一時間,侯德之的名聲算是全臭完了。
林箏當時受了很嚴重的傷,在醫院里休養了一段時間,之后媒體便再沒有報道過她了。
根據鄧寬調查的來看,林箏和侯德之是在三年之前離的婚,當時林箏是25歲,侯德之27歲,侯德之被判了五年,如今還沒有出來。
林箏則是在傷好了之后,沒日沒夜的開始工作,就連節假日也不休息。
也就是在最近一年才換工作到銀石酒店。
資料里還夾雜著調查出來的照片,不僅有林箏最近的照片,還有林箏和侯德之的合影。
可是晏終就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勁,這份資料看起來似乎很合理,但是仔細一瞧,又覺得隱隱約約有些違和感。
照片劃到最后,晏終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
這是一張高中畢業照,上面赫然有著林箏侯德之二人。
這兩個人竟然從高中就認識。
那二人是何時袒露心意的呢?
大合影上二人的位置算得上是很近的,侯德之就在林箏的右后方。
......更為要緊的是,他沒有看鏡頭。
晏終決定明天去二人的高中轉一轉。
銀石酒店的資料很是平常,其隸屬于克峰集團,以服務周到聞名寧州省,晏終翻了翻就沒有再看了。
天已經隱隱約約有了夜色,晏終沉寂許久的手機也終于響了起來。
思:有什么事嘛?
晏終覺得這件事在社交賬號里光靠冷冰冰的文字肯定說不清,與其用冰冷的文字表達,不如用誠懇的話語商量,于是很淡定的播出了語音聊天。
易清昭正等著人回復,沒想到一個語音聊天的頁面就跳出來了。
她一驚,手上的手機差點摔出去。
好在動作還算快,一把將手機撈回來。
她試著平復著自己的跳的太快的心跳,可是沒有用,語音聊天的鈴聲回蕩在臥室里,叮咚叮咚的聲音縈繞在耳邊,促使她的呼吸越來越快。
易清昭試著控制,可是還不到兩秒,自己就憋不住使勁呼吸起來。
“呼,呼......”
她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件事了。
從前的警官先生們從來都不會打語音電話給自己的,這是是第一次。
一個陌生的來電。
聯結著一顆淡定和劇烈跳動的心。
易清昭顫顫巍巍的用細白的手指撥動了屏幕。
溫柔的聲音瞬間傾瀉而出,打破了了那枯燥而乏味的鈴聲。
“思先生?”
她不敢將手機的聽筒放在耳朵上,只能雙手捧著,像是虔誠的信徒,供奉著自己敬愛的神明。
晏終停了好一會兒,沒聽見聲音。
“在嗎?思先生。”
易清昭像是被點了什么穴位一般,慢吞吞的回了神。
“在,在的?!?
怯怯懦懦的聲音讓晏終桃花眼瞇了瞇,這聲音,有點耳熟?
思先生是位女士?
也對,先生這個詞是中性的,是他先入為主了。
他不動聲色的開始算計,促使易清昭多說幾句話。
“不要緊張,我就是問你一件事?!?
易清昭咽了咽緊張的唾液,“不,不緊張?!?
絲毫不知對面的青年已經開啟了錄音,并且將這吞咽聽的清清楚楚。
“我就不隱瞞了,先問您一件事,你有向鄭局長或者警局提過,要保密自己網上的身份信息,或者說您介意思先生這個名字參與在案件中的時候被人知道嗎?”
“沒有的?!边@個名字很安全,她在話筒另一邊默默的想著。
晏終為葉川良松了口氣,這小子要是有什么好歹,林科參恐怕是得也葬了一身的好前途。
青年在電話那頭笑了笑,向她解釋了這次的大概原委。
誰知聽完對面青年完整而有邏輯的敘述,和葉川良可能有的處理后果之后,她著急忙慌的解釋了起來。
“不,不要,處,處,處分......”
越是著急,就越是說不完一句連貫的句子,易清昭的眼眶都快要急紅了,聲音里都摻雜著一絲的哽咽。
晏終的眉頭皺成一團。
他輕柔的打斷了易清昭。
“思先生,不著急的,葉川良現在還沒有被下處分,你先去喝口水,慢慢說?!?
她吸了吸鼻子,聽話的去小口喝了水。
晏終雙手沒閑著,打開瀏覽器,耳邊伴隨著女孩小口咕嘟嘟的喝水聲,開始認真的搜索。
“我,我好了?!?
易清昭終于冷靜下來了。
“不要,處分,葉川良,只是在,在開城,的時候,想要,別人,不,不知道,在,寧城,沒有、沒有關系的。”
終于磕磕絆絆的說完了一整句話,她的背后都出現了冷汗。
青年溫柔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
“那思先生可以同鄭局提一下嗎?今天鄭局生了很大的氣,我怕葉川良受到處分才私自找的您,要是被鄭局知道了,指不定還會因為我私底下聯系你而加罰我呢?!?
尾音像是帶了一個鉤子,勾的人心癢癢。
晏終是在試探。
但是奈何聽筒對面的小人兒心思純凈,壓根沒有體會到。
女孩用手揪著被子邊緣,“那,那我,試試。”
易清昭不說話了,晏終也不說了,兩邊都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晏終沒掛電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而易清昭則是因為不知道該不該掛電話而糾結。
兩個人,一只電話,片片低低的呼吸聲,交織成一網云朵,軟軟綿綿,又格外緊密。
“咚咚咚?!?
“昭昭......”
這是晏終最后聽見的聲音,隨后就是語音被掛斷的嘀嘀嘀聲。
青年面無表情,點開最新的錄音。
幾乎已經能夠確定了,思顧問就是那個漂亮小孩兒,不論是個人習慣性格還是說話的音色和停頓,兩個人都相差無幾。
不過在這個時間點,為什么還有人在獨自一人居住的小孩兒家里?
不,也不一定是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也有可能是家政的吧?
晏終盯著窗外的雨,眸色沉沉。
這勉強算是第三次了吧?
真是的,越想越燥。
易清昭是被賀秋澤的敲門聲驚到的,再加上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對晏終,心慌意亂下點了掛斷鍵。
賀秋澤靠在門口,笑著看著易清昭。
“哥哥?!?
賀秋澤已經在這段時間里把臉上的紅暈降了下去,甚至還有點心情調侃易清昭。
“昭昭這是在煲電話粥?”
易清昭搖了搖頭,過耳的發絲輕輕拂過還呈現紅色的耳朵上,顯得人更乖了,她磕磕巴巴的解釋,“沒有的,哥哥,是,工作,的事?!?
賀秋澤被自己妹妹萌的止不住笑聲。
“你啊,怎么這么可愛?!?
他上手摸了摸易清昭的頭,“告訴你個好消息。”
他停頓了一下,“珩珩要來這邊住一段時間。”
他仔細地觀察易清昭的面部表情,只見易清昭本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又漸漸清明起來。
“爸媽......”
賀秋澤一看就知道,易清昭猜出了大概,“別擔心,都安排好了?!?
易清昭有心想要再問些什么,但是賀秋澤遞給了她一份文件,她打開掃了一眼,就徹底說不出來話了。
她抬眼看著賀秋澤,一雙黑眼中有幾分晶瑩,再燈光的照射下,更加惹人注意。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咱們是一家人,怎么可能舍得把你一個人放在這。”
晏終來到了寧城市石角中學,這是侯德之和林箏的高中學校。
這所學校在寧城處于中上的水平,歷史在寧城很多老學校里不算是太悠久,但是教育理念很是先進,也在不斷的調整教育方式,教育水平也在不斷地上升,所以很多的家長也愿意將孩子送進來。
晏終昨天聯系了學校的負責人,前來迎接的的之前專門負責侯德之林箏那一屆的副校長,是位溫柔中帶有理性的中年女性,穿著一襲深藍色修身長裙,襯得本就瘦削的身材更加苗條,看著十分的優雅知性。
“你好,我是昨天聯系您的晏終,您叫我晏警官就好。”
晏終先是將警官證給這位副校長看了看,然后雙方握了握手。
“晏警官,您好,我姓柯,您叫我柯副就行。”
柯副叫做柯水姬,之前是侯德之林箏那一屆的教導主任。
柯副將他帶到一間辦公室,里面已經坐了兩個人了。
“這兩位是之前他們二人的班主任和數學老師?!?
晏終昨天已經大致道出來此處的目的,而今也算是方便。
“二位老師早上好,我叫晏終,二位可以叫我晏警官,相信您已經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兩位老師一男一女,都是三四十左右的年紀,看起來算是老實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