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青銅殘片墜地的聲響清脆刺耳，在密閉的廟宇中激起詭異的回音。季小落渾身一顫，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仿佛要沖破肋骨的桎梏。她死死盯著那震顫的殘片，腦海中閃過外婆臨終前那句“千萬別去老宅“的警告，此刻才明白那并非老人家的糊涂話。

殘片發出的青光映在她慘白的臉上，季小落忽然意識到這光芒與外婆病榻前那盞長明燈的色澤如出一轍。她艱難地吞咽著，喉間干澀得像是塞了一把沙礫。四周的“滴答“聲越來越密，像是無數蟲豸在暗處爬行，又像是...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音。

當她抬頭看見神像滲血的眼眶時，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那些暗紅的血淚讓她想起七歲那年，外婆帶她來祭拜時說過的話：“這些神像會流淚的，小落。“當時她只當是哄孩子的玩笑，如今想來，外婆說這話時眼中分明藏著難以言說的恐懼。

空氣中腐朽與鐵銹的氣味愈發濃重，季小落胃部痙攣，卻連干嘔的力氣都沒有。她死死盯著古書上暈開的外婆名字，恍惚間仿佛看見外婆臨終前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書頁上浮現。當墨跡化作暗紅霧氣時，她竟荒謬地感到一絲釋然——至少這證明外婆確實來過這里，那些被親戚們斥為“瘋話“的臨終遺言都是真的。

“外婆...？“她顫抖著呼喚，聲音里混雜著恐懼與希冀。霧氣纏繞手腕的剎那，季小落忽然明白為何外婆總在盛夏也要戴著那副褪色的護腕。尖銳的刺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但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蛛網般的紅痕竟與外婆臨終時手腕上的傷痕一模一樣。

廟內燭火劇烈搖曳，將她的影子投在墻上，扭曲拉長。那影子竟不似人形，頭部詭異地膨脹，四肢如鳳凰般地舒展身翅，仿佛隨時會從墻面上掙脫而出。供桌上的蠟燭“啪“地爆開一朵燈花，火光驟然變成詭異的幽綠色。

季小落踉蹌后退兩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柱。她顫抖的嘴唇發白，聲音帶著哭腔：“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周的血淚滴落聲越來越密集，像一場詭異的雨。她看見最近的那尊神像嘴角竟微微上揚，斑駁的彩繪剝落處露出森白的石質，那笑容在搖曳的燭光中顯得格外猙獰。

“外婆...是您嗎？“她哽咽著伸出手，卻在觸碰到紅霧的瞬間如遭雷擊。霧氣中傳來若有若無的嘆息，一個沙啞的女聲在她耳畔響起：“小落...快走...“

季小落猛地瞪大眼睛，淚水奪眶而出：“外婆！真的是您？“她拼命想要抓住那縷霧氣，卻只能看著它如煙般從指縫間溜走。手腕上的紅痕開始發燙，像被烙鐵灼燒般疼痛。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她跪倒在地，指甲在地面上抓出幾道白痕。墻上的影子突然劇烈抖動，那鳳凰般的羽翼完全展開，投下的陰影籠罩了整個內殿。

供桌上的幽綠燭火“噼啪“作響，映照出季小落慘白的臉色。她看見古書的書頁無風自動，外婆的名字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正在緩緩浮現的血字：“鳳凰涅槃，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