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抵是迷醉在這大霧四起的山海中,窺見烏鴉的淡雅,探聽林木的和弦。
四野里充斥著黑暗,山風從周遭吹來,焰火隨之翻轉,跳躍。映紅了后生們稚嫩的臉頰。他們圍在篝火旁聽整株的碧青的蠶豆在火堆中嗶嗶剝剝的怪叫。早已丟了收殘豆是的新鮮勁,只等吃了烤豆子便要回家去夢一段過往。那時候豆田里的豆幾乎被收走了。不過偌大的田野里難免有遺余的,便由著幾個小孩子去撿拾。碧空如洗,困頓的飛鳥從枝頭驚起。他們放肆撒野,追逐流云,并無書生的甜柔謙和,甚至于魯頓,可這世界本就是各人經游,各人有各人的機巧與隱晦。等到絳紅的落霞散布天幕,拾得的豆子已不少,復而撿幾節(jié)枯木生起火就可以預備烤豆子了?;鸸饬疗?,寒意在一寸寸消隱。他們中有人唱起了歌,“麥芒里藏著夏天的蟬,它編造著說書人的野談……”
這歌聲夾雜著力量在曠野中穿行,它輕巧地逾山越谷,無一絲凝澀。令遠處林下的萎謝的木槿在枝頭開出新花。
這是生命的獻歌吧。讓夏蟬也跳脫了自身應季節(jié)消亡的定則。
提到生命,我想我應當瞻仰。
火光撕裂二零零九年的篇章,我循著這光,從這罅隙中窺探這一方安詳。嘆著心中的兵荒馬亂。曾經圍著篝火的后生們,竟失了多年的聯(lián)系。隨歲月洪流的奔走,我們大抵總會失去些什么。那些逝滅了的,此后便只屬于寒冽的秋末曠野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