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孝的一只腳才邁出廚房的門,立刻有堅硬的東西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這力道掌握得恰到好處,既讓他吃痛有暫時的暈眩,又不至于失去意識昏過去.接著四只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將顏思孝的雙手分別反扭到背后,綁上了繩索.
顏思孝疼得一裂嘴,眼前金星亂冒,若不是兩邊有人挾持著他,差點站立不穩.更讓他心驚的是,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巳落入了人家的眼內嗎?這絕對是布置好的圈套.自己竟然著了人家的道了!
他使勁地晃了晃頭,想把那份疼痛強壓下去.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他能看到好幾個著太監服色的人.是誰?到底是誰?
身邊的人已經推推搡搡地推著他往前走,他高一腳低一腳地前進著,一顆心也漸漸地沉了下去,他知道,他挨不過今天了~
到了廳上,有人照著他的腿彎踢了一腳,喝道:"跪下!"
顏思孝身不由己地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有人在他后頸一擊,他吃疼猛地抬起頭,這才看見上頭坐著兩位美人兒,眼睛雖然還有些花,仔細辨認,依然能認出一個是珍昭儀,一個可不就是丁才人.見她穿著鑲淺淡絲線的碎花輕紗,面上白里透紅,哪有半分病容?
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人家事先設計好的,目的?當然是引他入殻.這件事,只怕珍昭儀才是主謀吧?她到底知道多少呢?反正不管怎樣,自己這條命,卻是保不住了的.
素娟,我很快就要來陪你了,這樣,你不會孤單的.只可惜,我沒有給你報仇.顏思孝在心底無聲地嘆息.
丁香清冷地聲音響起:"顏思孝,居然是你!我與你何怨何仇,你要這樣加害于我?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事發的后果嗎?"
顏思孝把頭一低:"奴才實在不知犯了什么過錯,還望丁才人直言相告.方才莫名奇妙被人打了一下,現在腦袋還暈乎乎的."
婉兒一聲嬌叱:"死到臨頭,還要狡辯.你裝出這一付無辜的樣子,就能瞞得了人嗎?"
丁香也說:"顏思孝,你的所作所為,早巳不只一個人當場親見.你抵賴是沒有用的!來人啊,把他藏在袖子里的東西搜出來."
顏思孝聽到袖子里的東西這幾個字時,腦子已經嗡地一聲,他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正象自己猜測的一樣,落入了圈套,爬不上來了.
他身邊的兩個太監,正是婉兒宮里的,聞言手腳利索地從顏思孝袖中把他藏起的小布包搜了出來,遞給了一旁的雙喜.
就聽得丁香對馬太醫說:"還勞煩馬太醫辨一辨,這里頭的是什么東西?如果摻在您給我開的保胎藥中一同熬制,會有什么情況出現?"
馬太醫躬身回道:"微臣這就辨上一辨."說著,接過布包仔細察看,里面是黑色的幾片藥材似的東西.時而放在鼻端聞嗅,時而扳下一小塊放在舌尖舔了一下,咂摸著味道.然后皺起眉頭,拈著胡須沉吟.
好一會兒,這才謹慎地回答:"如果微臣沒有辨錯的話,這應該是萬年松的樹皮.萬年松本身是無毒的.但它性溫活血,常用于婦女血枯血閉諸癥.如果時常摻在保胎藥一起煎制服用,會引起滑胎小產."
丁香贊許地點點頭:"馬太醫果真學問淵博,所說的一點也不錯."然后轉頭看著顏思孝冷冷地說:"馬太醫的話,想必你也聽清楚了.你的袖中藏著這樣東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且,我早已經發現了,保胎藥中給包含禍心的人摻進了萬年松,之所以隱忍不發,就是為了要讓你這條狐貍現出原形!你還想強辯嗎?"
顏思孝木著一張臉,森然說:"既然被你們發現了,我還有什么好說呢?象我這樣的人,唯有一死罷了.我孓然一身,還好連累不著什么人!"
婉兒再也忍不住,拍幾斥道:"顏思孝,你給我老實點!你想死,哼哼,你如果不把所做的一切壞事,還有你幕后的指使者交待明白了,只怕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丁香接口道:"你上次用硝鹽妄想謀害珍昭儀,結果卻使得李淑儀魂歸天國的事,你也想不承認嗎?"
顏思孝一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丁才人為什么認定這件事是我做的呢?"
婉兒冷笑:"很明顯,你在含虹閣聽說如意奉了丁才人之命,回來取硝鹽的時候,你就動了殺機.故意將水晶盞的蓋子藏起來,讓如意遍尋不著.然后趁機用硝鹽換了她的青鹽.如果出了事,很可以往如意身上一推.怎么也連累不到你.你一定很得意地想看到,自己親手導演的這幕戲是怎么上演的,因此,你偷偷跟在如意身后~"
丁香接著說:"接著你聽見了如意和霞兒的對話,覺得如果嫁禍給霞兒的話,會更加的巧妙,讓人無法找出正確的真兇.所以你想辦法害死了霞兒,造成死無對證的情形~"
顏思孝不屑地撇嘴一笑:"荒唐."
婉兒森然地說:"你想賴?你謀害丁才人肚內的皇嗣,已經罪不可恕,你還怕多一項罪名嗎?我曾經發過誓,如果找到謀害李淑儀的兇手,我會讓他死得很慘,很慘!當然,如果你把一切招認的話,我也許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否則的話,我會有很多辦法可以折磨你!"
顏思孝的臉色霎時變得異常蒼白,卻仍然抿緊了嘴唇,做出一付倔強的樣子.
而婉兒已經下令:"小陳子,去將準備好的碎瓦拿來,鋪在這地上,教這個人跪在上面.再讓他頭頂上壓上一塊重重的大石頭,那滋味一定很好吧?"
小陳子立刻照吩咐辦理,一邊的小丁子將顏思孝的袍子一撩,褲管扯得粉碎,小陳子猛力在后一推,顏思孝身不由己跪在上面.小福子搬來一塊大石,呲牙咧嘴地顏思孝已經承受不了痛苦,哪架得住頭上再壓一塊大石呢?然而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