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姑姑立刻醒悟:”照這么說,應該派人好好審問如意,她在去含虹閣的路上可有遇見什么人?是不是和那人談論過取青鹽的事情.”

婉兒叫了聲:”陳德海.”陳德海忙不迭地答應了.

婉兒緩緩地說:”你都聽見了?叫內務府總管仔細問問如意,一定要讓她說出實話.”又壓低了聲音說:”另外,通過咱們自己的線索,去查查那個霞兒的底細.”

陳德海照著吩咐,一溜小跑地去了內務府傳話.

蘇心命小廚房送上晚膳,婉兒疲倦地伸一伸懶腰:”現在才覺得餓了.”又賜蕭林氏和張姑姑和自己一起進食.

張姑姑連稱不敢:”奴婢有奴婢的位份,比不得老夫人是至親,哪敢和懿嬪同桌,不是壞了規矩嗎?”怎么也不肯.

婉兒只好依了她,特意留了兩樣張姑姑素日愛吃的菜,讓她自進自己房內吃.

飯后正接了漱盂漱口,見陳德海垂著頭,執著手一聲不吭地立著,不覺詫異地說:”陳德海,你鬼鬼祟祟立在那兒做什么?我命你辦的事情都辦好了嗎?為什么不回上來?”

陳德海磨磨蹭蹭,無精打采地應道:”是.”

婉兒笑起來:”可是怪我沒給你飯吃,就使喚你辦事嗎?”

“奴才不敢.是這么回事.那個如意,如意她~”

婉兒警覺地坐直了身子:”如意她怎么了?不是要告訴我,說她也死了吧?”

陳德海耷拉著眉毛,一付苦瓜臉:”正是如意死了呢!所以奴才才有些兒不敢回上來,怕懿嬪要罵奴才.”

婉兒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蘇心忙勸道:”懿嬪仔細手疼.”

婉兒怔了半晌,面無表情地問陳德海:”說,如意怎么又死了?”

“是這么回事,內務府總管把她帶回去后,依著皇后娘娘的懿旨立刻審問,如意那死丫頭還是先前那篇口供,滴水不漏的.內務府總管就請了板子出來,打得那丫頭鬼哭狼嚎.后來,總管想著吃過飯,再繼續審問不遲,因此把她反鎖在屋子里,自個兒就吃飯去了.”

陳德?？戳丝赐駜旱哪樕?接著說:”等他再開了門,才發現如意那丫頭,竟然,竟然自己一頭撞死了,滿頭滿臉的血,已經救不過來了.奴才趕到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

“很好,已經是三條人命了.”婉兒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還有多少人要搭進去.”

晚上玄昊過來了,婉兒無聲地倒在他懷里流淚.玄昊撫摸著她的長發,嘆了一口氣:”婉兒別傷心了,朕都知道,已經命人徹底追查.”

“如果不是命大,婉兒只怕再也見不著陛下了.自婉兒進宮以來,發生了多少事情啊,婉兒一直忍忍忍,真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閑言碎語也就算了,施放麝香,想害臣妾流產;宮燈無故砸落受傷;現在索性想毒死臣妾~陛下,我真的好害怕!”

婉兒抱住玄昊,哭得梨花帶雨:”李淑儀純真可愛,如今無故橫死,怎么叫人不心疼?就是丁寶林,今天也受了不少委屈.這個幕后黑手到底是誰?剛找出一點線索,沾上邊的人就死了,就好象一張無形的天羅地網罩下來,臣妾怎么能不害怕呢?”

玄昊心痛地擁緊她:”是朕沒有保護好你.你放心,如果查出這幕后黑手是誰,朕一定毫不手軟,將他千刀萬剮!”

只有婉兒心里知道,這只幕后黑手,不會那么容易就揪出來的,不然的話,不是枉費了那么些心機?

第二天婉兒才用了早膳,已經聽見麗貴人來綺景宮告罪．

見這麗貴人淡汝素抹,穿著天青色蝶戀花的襦裙,游仙髻上點綴著一對紅寶石串米珠頭花.襯著雪白的小圓臉兒,五官精致如畫.

婉兒一出現,她立刻行禮:”臣妾見過懿嬪娘娘.”

婉兒連忙扶起她:”快快起來.這就是麗貴人嗎?天生麗質,怪不得皇上專門賜了封號為麗呢!”

婉兒讓了座,又命人看茶.她知道,一定有人得到命令,去查詢過這麗貴人了.而麗貴人還能自由行動,就說明她沒有受到昨天那件事的牽連.

麗貴人不好意思:”娘娘過獎,臣妾哪比得上懿嬪娘娘天姿國色?今日登門請罪,聽說屬下的宮女,竟然包藏禍心,想要謀害您.好在娘娘洪福齊天,安然無恙;而壞人也遭到天譴橫死.只是,臣妾無故牽連在內,還望您明察.這霞兒是永巷新晉宮女,被內務府指派到臣妾宮中,臣妾實在與她連話也沒說過幾句.懿嬪娘娘若是不信,不拘找祥春宮哪個宮人問上一問就知道了!”

婉兒點點頭:”麗貴人不必太過介意這件事.清者自清.皇上已經派人徹查了.”說著苦笑:”連我也想不到,堂堂皇室,九五至尊的身邊,也會出現一些鬼魅魍魎.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相信總有一天,這些壞人,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麗貴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好說:”懿嬪娘娘說的很對,壞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臣妾進宮不久,還望娘娘多多教誨.”

“教誨不敢當,你我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和姐妹也沒有什么區別,今后還要多多親近才是.”

麗貴人應了是字,略坐了一坐,便告辭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寢處,心里卻很是不安,自己進宮沒有多少時間,就碰上了這么檔子事情,真是晦氣.也不知道那霞兒好端端,為什么要去陷害懿嬪?

現在自己手下的宮女鬧出這樣的事情,會不會讓懿嬪恨上了自己,覺得此事和自己有關聯呢?這么一想,已經坐立不安.于是有了登門請罪的舉動.

未入宮之前已經聽說,這懿嬪是皇上眼中心上第一個受寵愛的人兒.人人都夸自己長得漂亮,當時也有一種很想和懿嬪比一比,到底誰更美的念頭.

可惜入宮后,懿嬪一直在綺景宮養胎,等閑不出宮一步;皇上也下令,無故不許去打擾.今日一見,那種殊色麗韻,真是令人自愧不如啊!

麗貴人正在胡思亂想,宮女柳青湊上來說:”麗貴人還在擔心霞兒那件事嗎?”見麗貴人憂心忡忡地吁了一口氣,又說:”麗貴人新來,這宮里的事情復雜著呢!若是得罪了懿嬪娘娘,后果會很嚴重的.”

麗貴人身子一激靈,怔怔地問:”我有得罪她嗎?”

“麗貴人雖然沒有直接得罪她,可是您名下的宮女霞兒,干出了謀害懿嬪娘娘的事,誰知她會不會把這筆帳，算到您頭上來呢?”

麗貴人被說中了心事,更是愁眉不展.

柳青神秘地說:”您也不用過份擔心.懿嬪娘娘也不能只手遮天啊!例如冷妃娘娘,林婕妤她們,也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懿嬪娘娘快要生產了,所以皇上近來還是宿在林婕妤宮中的日子多.何況,她們兩個是與懿嬪對立的.如果您能得到冷妃娘娘和林婕妤的庇護,想來懿嬪就不敢隨便欺負您啦!”

麗貴人睜大了眼睛:”是真的嗎?那么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得到冷妃娘娘和林婕妤的庇護呢?”

柳青四下里瞅了瞅,這才湊在麗貴人耳邊細細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