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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以防萬一,婉兒讓陳德海和蘇心將身邊貼身的宮女太監,嚴密考查并相互監視;當她不在寢室的時候,真的安排了兩名太監,躲在床底下當密探.

直到第四日,才發現了情況.正好輪到那個叫芙蓉的宮女打掃寢室,只見她手腳麻利,動作輕盈,先將梳妝臺的物品一一擦拭,然后放歸原位;接著揩抹家具,椅幾;最后才清潔那架天女摘日的屏風.

她用五彩繽紛的野雞毛扎成的撣子輕輕拍打著,動作卻漸漸慢了下來,一雙眼睛骨碌碌四下里看著,這才迅雷不及掩耳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盒,擰開螺蓋,用簽子將里面的膏體,抹在屏風上.

就在她自以為得計,要將小盒收起來的時候,猛然一聲大喝:”不許動.”嚇得她一哆嗦,手上的小盒當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早有人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后,而地上的盒子也有人揀起.蘇心也適時地出現在她面前,冰冷犀利的眼光幾乎把她的皮膚割破:”原來是你做的好事.懿嬪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這樣害她?”

芙蓉見事發,最初的驚懼過去之后,反倒橫下一條必死的心.聽見蘇心這樣說,臉上并無愧色,反而昂了頭冷笑著說:”閑話也不用說.我既是落在你們手里,也不想活著出去了.只是功虧一簣，我實在不甘心。“

蘇心氣得想打她耳光，手舉起來，到底還是放下了。吩咐那兩個太監說：“小陳子,小丁子,把盒子交給我吧。再把這賤人押去見懿嬪。“說著領頭走出寢室。

兩個太監答應了，用繩索將芙蓉的雙手反綁起來，推推搡搡讓她往迎暉堂走去。

芙蓉臉色漠然，一聲不響走到迎暉堂，見婉兒，陳德海，蘇心，曉月一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她，自己卻擺出一付視死如歸的樣子。

身后的兩個太監齊聲喝道：“好大膽，見了懿嬪還不跪下么？“

芙蓉冷冷哼了一聲，雙眼向天望著，似乎不屑一顧。

陳德海忍不住，過來照著她的腿彎踹了一腳，芙蓉這才踉蹌著跪倒在婉兒面前，卻倔強地將頭扭過一邊，并不看旁人一眼。

蘇心遠遠地拿了那盒子,給婉兒看了一眼就收起來了，又把剛才怎樣抓住的訴說了一遍。

婉兒半晌沒作聲，好一會兒她清冷的聲音響起：“我問你，為什么要害我？是誰主使你這樣做的？”

芙蓉大義凜然地回答:”要殺就殺,問那么多做什么?沒人主使我,是我自己要這么做的.”

婉兒冷笑一聲:”你這樣護著你背后指使的人,有什么好處?你死了,也不過象捏死一只螞蟻,連個痕跡都不會留下.可是,你被人當槍使了,你以為那人就會承你的情嗎?”

芙蓉扭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什么也不會說的.有沒有人承我的情,與你有什么相干?就是我說了,你能容我活下去嗎?反正你也不是頭一遭暗中殺人了?”

蘇心指著她喝道:”大膽,你知道你在說什么鬼話嗎?”

婉兒以手勢制止:”我不是頭一遭暗中殺人?那你知道我殺過誰了?”

“自然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婉兒哦了一聲:”我倒不知道呢.聽你這意思,莫非想為她報仇,所以才來害我的?只是你這般強詞奪理,卻漏洞百出.我且問你,你一個普通宮女,哪里來的麝香?又怎知將各種香料調配起來,掩蓋麝香的味道?這是其一;其二,我既是暗中殺人,又怎會讓你知道?”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指甲輕輕敲著面前的小幾,同時也在細細觀察著芙蓉的面部表情.見沒有回答,又冷冷地說:”比如你加害于我,我需要暗中殺你嗎?我只要把這一切稟報皇上,你應該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你死不足惜,只怕還要連累你的家人呢.”

聽到這兒,芙蓉的全身震動了一下,她的臉上掠過驚恐的表情,然后大聲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管怎么懲罰我都行.我的家人沒有錯.”

“不錯,你的家人沒有做錯什么,可是因為受你的牽連,所以就有錯了.”

婉兒歇了一歇又冷冷地說:”怎么懲罰你都行嗎?據說當年呂后曾把戚夫人做成人彘，你覺得,把你也這樣炮制一番，會不會很好玩呢？‘

蘇心在一旁接上說：“所謂人彘，就是把她的眼睛挖掉，舌頭割了，四肢全部斬斷，塞進一個大口壇子里。”

芙蓉嚇得尖叫起來，癱軟在地上：“我不要，我不要變成人彘。”

婉兒大喝一聲：“還想充什么英雄？快快從實招來，或許可饒你一條狗命。”

芙蓉連忙說：“我說我說，求懿嬪饒恕我吧。”

陳德海也斥道：“那還不趕緊說？”

芙蓉這才開口說：“奴婢和茜草同時進入宮中服役.茜草處處照顧于我,雖然異姓,實在情同姐妹.前些日子茜草落井死了,奴婢好不傷心.后來冷淑妃身邊的素娟姐姐告訴奴婢,茜草姐姐不是失足落井才死的,而是因為得罪了懿嬪,才被秘密處死的.奴婢信以為真,因此才恨懿嬪入骨~”

蘇心打斷她:”素娟是你哪門子的姐姐?你只說是誰指使你來害懿嬪的?”

芙蓉嚅嚅說:”素娟問奴婢想不想報仇,又說她有一個辦法,可以萬無一失,人不知鬼不覺,且又可以達到目的.奴婢豬油蒙了心,才聽從了她的差遣.”

婉兒看了蘇心一眼說:”這冷淑妃是我哪世的冤家.心心念念只是要害我?”

蘇心勸道:”懿嬪您別氣壞了自己身子,這事須從長計議.”

婉兒吁了一口氣,指著芙蓉罵道:”你這個糊涂種子,到時候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那茜草就是你的前車之鑒.蘇心,你來說給她聽.”

蘇心答應了,一五一十把這一節說了出來.又冷笑著說:”你若不信,茜草臨死時手里握著的金耳環,還在我那兒藏著呢.只不知素娟和你聯絡的時候,耳朵上的傷好了沒有?”

芙蓉聽得這話,好似晴天里打了個霹靂,震得傻愣愣的.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左右開弓,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原來奴婢上了當,錯怪了懿嬪.請懿嬪責罰.我寧愿死在您手里,好過死在別人手里.原來素娟才是真正害死茜草姐姐的人,可惜奴婢知道得太遲了.”

曉月啐道:”沒良心的東西,你以為幫著人家來害了懿嬪,就落了好去了?只怕和茜草一樣,不知什么時候就被滅了口呢.”

‘芙蓉滴下淚來,只磕頭說:”奴婢知罪了.如能留下奴婢一條狗命,一定想法子將功折罪.還望懿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