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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下水道互助會(求追讀)

海潮的拍擊一層疊著一層,沖刷著碼頭下的臺階,擊出富有節奏的浪花聲,薄薄的霧氣從地面彌漫起來,一點點鋪遍整座城市,給底爾城蓋上一層輕柔的薄紗。

城市的西方傳來了貝蒂斯教堂的鐘聲,威嚴的震動帶著一種古老而圣潔的意味,人們的心臟仿佛都伴隨著厚重而響亮的聲響在顫抖,疲憊的靈魂被這悠揚的鐘聲所洗刷。

柔和的光線在此時穿過陰沉的低云,作為一座港口城市,底爾城在臨近冬天時,絕大多數的日子都是陰天。

路邊的行人,叫賣的商販,喧鬧的水手,在這一刻都默契的安靜下來,停下手頭的工作,借著清晨的第一縷微光,聆聽著教堂的鐘聲,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默默地進行著禱告。

這就是底爾城的清晨,一個普通、平淡仿佛會在每天都重復出現的清晨。

而在行人駐足的腳下,順著方形的下水井蓋一路深入到深幽曲折的下水道里,嘹亮的鐘聲與破曉的光線都被泥土與磚石阻隔,涌動的污水奔流不息,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與每日只有那么幾刻重復的地表相比,這里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鐘幾乎都是同一個樣子,在這里既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一點變化的可能,二百二十英尺的壁障下,構成了同一座城市里的兩個世界。

這里也是奧切安更喜歡的那種世界。

身前的弗多林克頂著上下搖晃的禿頂,一邊哼唱著不成調的音樂一邊領著奧切安向前走,看起來心情非常的不錯,地底侏儒的小短腿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行走速度,每當奧切安跨出一步的時間,弗多林克往往能跨出三四步。

法師一手提著手提箱,一手提著死人頭,沉默著跟在盜賊的身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對擁有著黑暗視覺的地底侏儒和常駐了暗影視覺的法師造成不了任何影響,因此他們在下水道里走得十分悠閑。

離開剛才的戰斗后,奧切安跟著弗多林克走過了無數個拐角,穿過甬道,走進只能勉強供一人行走的門洞,到達某個更高或者是更低的狹窄路徑上,接著又在數次的兜兜轉轉中,在某個轉彎后回到寬闊的污水河道旁。

即便以法師的記憶力,也難以記住這上下起落又曲折萬千的路線,但身前的盜賊卻是駕輕就熟,仿佛這條迷宮般的下水道只不過是他家的后花園。

此前幾乎消耗一空的法力正在悠然的散步中緩慢而穩定的回復,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奧切安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哈欠。

他該累了,也確實累了。

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也許是第二天?畢竟他不知道自己被審訊前暈過去了多久,在這短短的時間里,他還沒有從長時間海上漂流的疲勞中緩過神來,就連續進行了數場高強度的緊張戰斗,而今夜法師也完全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長時間緊繃的神經加上熬夜后的疲憊,使奧切安原本清晰的大腦仿佛蒙上了一層霧靄,頭頂左側也開始隱隱作痛,法師知道,這是身體正在提醒他過度勞累的征兆。

前方的弗多林克顯然注意到了一片寂靜中的哈欠聲,侏儒稍微偏過頭,灰綠色的眼睛瞟了一眼身后的奧切安,嘴里的哼唱聲變成了一句嘀咕:

“原來死靈法師也會打哈欠?”

“以生物體的角度來說,我暫時還是個人類,人類當然會打哈欠。”

奧切安的話剛說完,手里的死人頭立馬就接上了話茬:“可不是嘛!人類可不止會打哈欠,還會吃飯、拉......”

“啪!”的一聲,奧切安將手提箱的把手掛在手腕上,雙手一摁,把死人頭不斷上下開合的下巴牢牢的封住。

一定是因為疲憊讓自己的腦子不太清醒,不然怎么會回答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奧切安一邊在腦子里給自己剛才的愚蠢行為作檢討,一邊跟手里死人頭試圖掙脫的下巴較著勁。

“額...兩位?”就在奧切安正盤算著要不要把死人頭一腳抽射踢進河道永別的時候,身前的弗多林克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冷著臉的奧切安與瘋狂跟自己使眼色的死人頭,語氣有些遲疑的開口說道:

“我們到了...你們是現在進去還是?”

奧切安默默地把死人頭松開,后者則十分識相的閉上了嘴,一人一頭的目光都看向了盜賊帶領他們到達的目的地。

這應該算是這條甬道的盡頭,奔流的污水從兩人的前方向下落去,灌進更深的隧道,形成了一道蔚為壯觀的小型瀑布,奧切安曾猜測這些廢料可能會被直接排進海里,現在隧道下惡臭中混雜的咸濕海風證實了他的猜測。

而在甬道的右側,弗多林克面朝的墻壁上,有著一個小小的半圓形拱門,大約五英尺高,奧切安想要走進去都得低下頭。

法師向前幾步,離拱門近了一些,弧形壘起的磚塊下是一張銹跡斑斑的鐵門,門上看不見任何鎖孔或者是把手,大量的鐵皮拼接處裸露出鉚釘,與其說這是一張門,不如說這是拼接起來的一整塊鐵板。

再仔細的觀察一下,奧切安看見拱門的左側,布滿了污漬的黑色磚塊上,有一個明顯是后刻上去的小小標志:一個倒立三角形的中間刻著一個標準的圓。

法師不記得任何一個法陣、繪圖或者是神明會使用這種標志。

“沒有法術能量的波動,門后也察覺不到有活物在。”死人頭眼中的靈魂之火發出一陣淡淡的紫光,沙啞的聲音響起。

“機括,彈簧或者絆線怎么辦?”

奧切安淡淡的回了一句,一人一頭絲毫不避諱弗多林克的存在,直接交流起遇害的可能性來。

哦~我的天吶~””地底侏儒再一次擺出了他那副浮夸的樣子,他先是咽了一口唾沫,隨后又擦了擦頭眼角壓根不存在的淚水。

“我親愛的先生們,難道如此之多的苦難、冒險與困境,都無法打破我們之間那層陌生的隔閡嗎?”

盜賊一手扶胸,一手伸直,抬起一條腿擺出某種舞蹈的姿勢,單腿站立著看向了奧切安,他的脖子高高仰起,灰綠色的圓形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想要表現出誠懇的意味來,可惜法師怎么看,都只能從這雙眼睛里看出奸詐、狡猾與不懷好意。

奧切安不信任弗多林克,這很正常,某個腦袋一根筋的女戰士雖說很煩人,但也因為足夠一根筋,法師輕易的就能猜透她的想法并做出應對,而眼前這個從一開始就向自己示好,但是行事好像完全沒有邏輯,戰斗中還一直在渾水摸魚的地底侏儒,實在是讓奧切安放不下自己的防備心理。

如果說這個侏儒確實是想好好交易,奧切安倒是不介意還他一個人情,畢竟這位盜賊雖說行事顛三倒四,腦子看起來也不是很正常,解決某些問題倒還真是一把好手。

不過如果他想把自己引入某個陷阱里,法師也不介意在一座新的城市建立一座臨時實驗室,這個侏儒帶自己進的這條下水道就是很不錯的選址。

“我跟你到這里,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奧切安不緊不慢的把箱子擺在地上,空出的右手拔出了腰間的毒牙。

“現在,該你表現出一點你的誠意了。”

“哦~哦~”弗多林克偏過頭,胸口的手抬起,手背貼在額頭上,閉著眼擺出一副傷心的樣子。

“難道找回同伴與丟失的寶藏,還不夠表現我的誠意嗎?一定要我把心都剖開,赤裸裸的展示出來,兩位才能相信我的一片真心嗎?”

“你掏出心臟只會直接死掉,證明不了你的誠意。”死人頭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地底侏儒言語里的常識性錯誤,奧切安則直接把短劍指向了盜賊那圓滾滾的青灰色大鼻子。

“現在,告訴我這里是什么地方,還有你真正的目的,我們的交易才能繼續。”

“好吧,好吧……”伸出一根手指,將快要戳到鼻尖的短劍小心翼翼的撥開,地底侏儒擦了一把額頭上剛剛冒出的冷汗,尖細的嗓音至少提高了八度:

“這里,就是底爾城唯一的良心,受難者們的港灣,窮人、乞兒與弱者們真正的法院——下水道互助會!”

說出這番介紹詞的時候,弗多林克腰板挺得筆直,一手伸出朝向鐵門,大大的眼睛里迸發出為之驕傲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你們這個組織的名字和你所說的職能有點對不上號?”死人頭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有嗎?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啊,表達準確,積極向上,還充滿了陽光的味道。”

弗多林克瞪大的眼睛里明顯帶上了一些不服氣的味道,在這兩個愚蠢的家伙產生毫無意義的爭執浪費自己的生命之前,奧切安及時的打斷了他們。

“這不夠。”法師只說了三個字,漆黑的短劍尖端已經開始閃爍法術能量的光芒。

“等你進去,自然會有人跟你解釋一切的。”弗多林克在這件事上顯得意外的硬氣,他高昂著頭,用眼角斜視奧切安,一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態度盡顯無余。

法師靜靜地看著弗多林克,這個盜賊只有在這種時候態度異常的堅決,思考了一會兒,伴隨著一陣細碎的摩擦聲,奧切安朝著門口偏了一下頭,開了口:

“可以。”

地底侏儒顯而易見的松了一口氣,看著奧切安收起毒牙,將死人頭放進手提箱,侏儒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幾步走到拱洞前,叩響了那扇看起來就很結實的鐵門。

奧切安靜靜地注視著弗多林克的操作,盜賊敲門的方式顯然是有節奏的,兩輕一重,停頓,一輕一重,停頓,最后再以一記重敲結尾。

接著,奧切安就聽見了門的另一側傳來了兩聲輕敲,似乎算是回應。

法師瞇了瞇眼睛,死人頭說過門后沒有活物,對他預言系法術極為信任的奧切安難以想到什么樣的結構能產生這樣的效果。

聽到了回應聲的盜賊絲毫不顯得意外,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隨后撅起嘴,用他那尖細的嗓音發出一陣嚎叫。

似乎是雞、老鼠、狗和蜥蜴混合而成的雜音?

哪怕法師盡力分辨,也難以聽出這陣怪異的嚎叫里到底存在多少種被扭曲了的動物叫聲。

而隨著弗多林克停下這怪異的嚎叫,不到兩秒鐘,生銹的鐵門發出了一聲嘎吱的慘叫聲,接著門后透出了一縷昏黃的燈光。

“請進,尊敬的奧切安先生~”地底侏儒臉上堆滿了笑意,彎著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奧切安不為所動,只是抬了抬下巴。

“你先進。”

“如果你堅持的話。”盜賊刻意表現得有些惆悵,輕輕嘆了一口氣,推開鐵門,直直的走了進去。

奧切安定定的看著侏儒的腳步,順著他踩的位置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低矮的拱門前,一低頭,走進了鐵門的內部。

柔和而明亮的燈光讓法師長時間待在黑暗里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下意識的瞇起眼睛,奧切安皺著眉頭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里是一個房間,與狹窄的拱門相比,這個房間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大,整個房間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高高的吊頂上掛著的巨大燭臺,數十只蠟燭靜靜的燃燒著,只產生極少的煙霧。

往下看去,巨大的房間里每一個方向都至少擺著一臺高矮不一的木質書架,奧切安發現自己似乎就是從某個書架的后方出現在房間里的。

仔細看去,書架的用料都非常扎實,上漆精致,還雕刻著細密的花紋,一本本整齊排列的書籍一塵不染,但有不少書籍的封面由于多次的翻動而顯得有些陳舊。

而除了房間中這些多到讓人目不暇接的書籍,房間的中央擺著一張高高的黑色書桌,書桌上方擺著一只香爐,此時正透出裊裊的煙霧,散發出陣陣清香,將下水道的惡臭完全隔絕在外。

以奧切安對各類煉金草藥的熟悉程度,也只能從這種氣味復雜的混合香料中聞出單寧草、普羅花與沉眠香的味道,書桌下的雜色編制地毯則上有許多摩擦的痕跡,看來房間的主人經常更換書桌在房間中的位置。

自然而然的,打量完這些物件后,奧切安的眼光落在了書桌后的主人身上。

這是一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性,微微散亂的灰白色頭發自然的垂落下來,兩只長長的尖耳朵從發絲間冒出來,發梢的末端在桌面上打著卷兒,五官漂亮而立體,顴骨略高,顯出額外的高貴氣質,體格豐滿又修長,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衣與黑色緊身褲,勾勒出美妙身材曲線的同時看起來一派輕松。

當然,要數最特殊的,還得是她淡淡的灰紫色皮膚,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顯出一種怪異的青色。

這是一位卓爾。

她舉著一本書,書籍的封皮上寫著《論多種族兵種協同》,而她的眼神此刻卻不在書上,那雙仿佛流動著暗紅色酒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剛剛進來的死靈法師,帶著一絲驚奇,一絲疑惑,與極大的興趣。

卓爾那充滿異域情調的豐潤嘴唇緩緩提起一個角度,微笑著的嘴里,露出兩顆尖銳而鋒利的犬齒。

她是一只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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