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聞聽張獻忠殺敗祖家軍,料定官軍已沒有敢戰之師,便繞過左良玉從葉縣一帶越過汝寧,
盧象升年前臘月十六從信陽趕到確山堵截,打敗高迎祥部眾。
高迎祥率眾一路朝著南京奔進,進攻南京,確實可以讓大明江山的壽命折損過半。
但同樣意味著,流賊不會再同之前一樣不可預測。
朝廷之所以調遼東兵馬剿匪,也是想早日解決流賊的這顆毒瘤,好早日專心對付后金。
北地的后金現如今雖然是心腹大患,但比起流賊,畢竟是在國土之外。
攘外必先安內,朝廷現在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國內的流賊身上。
長城防線依舊存在,此時的大明對于后金來說依舊是龐然大物。
崇禎帝跟朝廷大臣顯然都在致力于短時間內剿滅流賊。
盧象升的奏折,這些人大都看過,但看過并不代表支持。
他的奏折觸碰到的利益群體太大,相當于跟整個明朝的既得利益者抗衡,這無異于蚍蜉撼樹。
大明帝國是這群人在控制,但也是在被這群人啃噬,藩王士族豪紳占據著天下百分之八十的財富。
卻沒有人愿意為此時的大明輸一點血。
天災人禍,無時無刻不在摧殘著中原大地上的百姓。
各州縣官員無不為了政績,謊報瞞報,為了政績,毫無節制的加派收稅。
當農民種地已經變成一種負擔的時候,就不會有人再去種地。
因此逃亡從賊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大都是陜西人,流賊為什么去一趟陜西就能滿血復活?
那是因為陜西此時的百姓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流賊這時候就是他們的救世主,能給他們生的希望。
大年初一,凌晨時分,天色還未大亮。
陳東就從床上爬了出來,無聊的看著掛起來的堪輿圖。
盧象升的一封軍令一大早就送到了他的桌案前,孫安在陳東醒來的第一時間就已傳達。
上面消息不多,只是讓他帶大軍趕往鳳陽府,防止流賊再度破壞。
事情絕不會這么簡單,陳東派遣進城的夜不收昨日就告訴他。
流賊大股匯聚往南而去,路上并無官軍阻攔。
雖然張獻忠不在此處,但現在南面匯聚的流賊已經不下十萬之眾,任何一支官軍碰到都要吃大虧。
鳳陽府此時防衛森嚴,有重兵把守,流賊不會輕易去攻。
陳東覺得有些多余,但還是不得不遵從。
之前他不從軍令,祖寬可是沒少說他壞話。
還好盧象升是一位君子,并沒有加以責怪,在聽到陳東手下的兵對百姓秋毫無犯時,更是大加贊揚。
尤其是招降蝎子塊拓養坤,回身打張獻忠的事更是給予肯定。
為避免節外生枝,盧象升讓他代管拓養坤,直接節制,更是承諾這次會為他表功。
盧象升并不知道陳東已經把這些兵收為己用,且還是這么大一股流賊。
任誰見了都不得不稱一聲高手,第一次見這么玩的,上次這么玩的已經被朝廷治罪或者被流賊砍了腦袋。
這也是陳東前幾日不敢熟睡的原因。
招募降兵或輔兵并不是不行,很多人都在這么做,只是都沒放到臺面上。
陳東的兵額只有千人,雖然稱正營兵,其實在朝廷的備案則都是輔兵。
大部分人的糧餉則都是他個人的腰包,這要得益于他從拓養坤處發的一筆橫財。
但這么多人馬,不是他一個人能養的起的,這些人也只夠揮霍幾個月而已。
陳東現在幾乎每天一睜開眼,都在為錢發愁。
現在他的手下戰力有些搞不清,兩千的人軍陣,常年配合自然是沒什么問題。
面對流賊即便是萬人的流賊沖陣,陳東現在都有信心去碰一下。
拓養坤跟王五手下的千人隊,則是差了很遠,沒有時間想要訓練成陣,不是簡單的事情。
跟流賊相比,還是具有一定的優勢,畢竟大家之前哪怕是流賊,也都是精銳,且還是甲胄齊全。
以一擋五有點吹牛,但一打二絕對穩占上風。
陳東緩緩轉移目光,移動到應天府的位置上,光州到南京幾乎無險可守。
唯一仰仗的就是城池,六安、廬州這兩個地方。
陳東眼睛瞇起,直接看向滁州方向,這里是攻擊南京的必經之路。
想要渡江就要占領滁州做后援,流賊的目的一定是這里。
南京現在絕對不容有失,陳東不知道自己的到來會改變多少事情,萬一流賊攻破南京,那就是滅頂之災。
本來大明王朝還能撐幾年給他時間去發育,現在要是坍塌,完全脫離正常的軌跡,那他將不再有任何的優勢。
“老曹,咱們的糧食還能吃幾天?”陳東剛吃完東西,擦了擦嘴,問道。
陳東開口,其余眾人,停下了手中吃飯的動作,齊齊看向曹真。
這一路上消耗最多的就是糧食,可以說是日出斗金都不過分。
“這一路上并沒有什么補給,只夠半月所需,這還是得算上之后的買糧。”
曹真聽聞陳東問到糧草,臉色有些難看。
他對陳東十分的有看法,這些錢自己留著難道不香嘛,非要給到一些農戶手里,他是一百分的不愿意。
甚至可以說過的十分的憋屈,在曹軍陣營里,多少上頭都會有點額外的福利。
到了陳東這里,則是統統都沒有,他都有些懷疑這小子是曹軍出身嘛,因此直接斷定這是個愣頭青。
雖然運氣好打贏了幾次,但軍中的糧草是他負責征集,澤冉清楚這花費有多少。
陳東哪怕有座金山,遲早也要被吃窮。
此事他已經給曹變蛟匯報過去,至于最后是個什么說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在匯報中更是表明了想要回曹軍的想法,跟著陳東這呆板無趣之人,很是沒意思。
一路上連個女人都不能碰,要不是在汝州跟汝陽他進城逛窯子,能把他給憋瘋。
“半個月...”
陳東計算著到滁州的距離還有花銷,隨后有規律的輕輕敲響桌子。
“南方不是富有之地嘛,流賊也在,將軍還擔心沒有糧嘛?”
拓養坤這時候突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