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記載：“賊伏數萬騎合圍，矢蝟集。”

“列陣！迎敵！”

遠處的軍旗揮舞，軍校們手握雁翎刀刀柄呼喊著列陣，集結著手下的人結成陣形。

在收到軍令之后，一眾明軍迅速結成陣型，以隊為單位。

一般而言五人為伍，五十人為隊，五百人為司，千人為哨，三千為一營。一營之中有一坐營，三千總，六把總，六十管隊負責。

鎮戍兵的營制沒有統一，從總兵到把總均可獨立成營，人數參差不齊，編制規模懸殊。

一般來說募兵的兵制都活按照地域的不同，各有不同，甚至有百人為一營，也是常見。

行軍則是以伍為隊形，以隊為陣列，五十人為一陣，精兵者有二十人成方陣，數目不等。

“嘭！”一聲聲巨響在眾人耳邊陡然炸開，猶如晴天霹靂震蕩在天空。

“殺！”“殺！”“殺！”

下一刻，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自道路兩側的丘陵上響起，同時豎起的還有無數的旌旗。

無數人頭攢動，叫喊著往官道上的明軍陣型殺過來。

戰鼓聲，號角聲，呼喊聲響徹天空。

列陣的明軍上一秒還看不到任何一個敵人，眨眼之間，眼前就多了成千上萬的敵人，漫山遍野的人人影，成千上萬，數之不盡。

隊列之中，戰馬嘶鳴，不安的嚎叫著，被這股氣勢所震懾，身邊的主人則是竭力安撫著。

陳東看著眼前陡然竄出這么多的人影，著實是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到了，即便已經殺過不少人，但雙腿還是忍不住打個哆嗦。

陳東向四周觀察一下左右，他們面色同樣凝重，沉默不言，不時的看向隊中的軍旗，想看下一步有什么指令，仿佛這樣能給人安全感一樣。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跟馬蹄聲混在一起，大地都在顫抖，兩側丘陵的山坡上，一層一層黑色的浪潮傾斜而下。

“嘭！嘭！嘭！”

幾聲炮響自山坡上響起，天空無數的石彈伴隨著大量的箭矢落入陣中，明軍頭上的天空陡然黑了下來，有盾牌的紛紛舉起盾牌防御，或兩人，或三人一起躲避傷害。

“虎蹲炮！大家小心。”

都不用去看，老道的士兵就相互喊了起來，提醒大家小心。

無奈沒有盾牌的步兵只能用甲胄硬抗傷害，或用槍，或用刀揮舞想要撥開箭矢。

虎蹲炮是一種遠程火器，最初為戚家軍裝備的火炮，相當于最早期的迫擊炮，為了便于射擊把炮擺成一個固定的姿勢，很像猛虎蹲坐的樣子，所以叫虎蹲炮。

虎蹲炮全重36斤，發射之前需用大鐵釘將炮身固定，每次發射可裝填5錢重的小鉛子或小石子100枚，發射時候大小石子彈齊飛出去，轟聲如雷，殺傷力及輻射范圍都很大，特別適用于野戰，有效射程為八百步。

這種炮對身穿甲胄的單位殺傷力不大，但如此密集配合上箭矢，打的明軍不敢抬頭。

披甲并不一定就什么都不怕，至少臉上是沒有保護，被迎面擊中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脆弱的眼睛，一旦中招就可以等著喝孟婆湯了。

不被補刀也會被踩踏致死，這種事情不在少數，不管你什么原因只要你倒下，可以說生還的希望很渺茫。

所以在戰場上千萬別裝死，裝著裝著可能就真的死了。

“準備拼命吧。”伍長王五皺眉看著已經有些雜亂的陣型，大聲在陳東耳邊喊道。

陳東就算是身穿棉甲，在這么密集的攻勢下依舊有不少石子打向他，到現在背上屁股上還微微有些疼痛。

此刻的明軍，在官道上無法組織出強有力的防御陣型，只能被迫擺成一字長蛇陣防御。

處于四面受敵的情況下，這種陣型的受力面積顯然是最大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數的農民軍已經沖到近前，兩軍開始短兵交接。

虎蹲炮的殺傷力不算大，幾輪下來只有幾人被打傷，中箭者寥寥無幾，但在氣勢上，明軍已經輸了一籌。

“殺！”

明軍之中連鼓手都被這種陣勢給嚇到了，鼓聲已經開始紊亂。

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已經把鼓聲給淹沒下去，陳東緊張的看著沖上來的農民軍，腎上腺素飆升，吞咽著口中分泌出來的唾液，雙腿微微顫抖，雙手攥緊手中的長槍，準備拼命。

數萬騎是遠遠沒有的，但是上萬的人絕對是綽綽有余。

兩面夾擊之下，后路也被斷絕，后面還有前仆后繼的人影往官道上涌來，如蝗蟲一般數之不盡。

煙塵滾滾，人馬跑動帶起的沙塵已經讓能見度開始下降。

青天白日起驚雷，黃沙漫天風云動。

陳東面色難看，此時竟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沒有提前逃跑，雖然希望渺茫一些，但也并不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穩步發育也許才是王道，到了現在他甚至都在考慮，要不要等會投降，直接投了農民軍算了。

反正都是漢人，這些以后也一樣是要打滿清。

好不容易穿過來一趟，怎么說也要帶走幾個韃子才行，被這一群農民兄弟打死，多少有點對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殺呀！殺！”

喊殺聲把陳東拉回了現實，哪有那么多的如果，現在怕死，那就會怕一輩子。

這時候他想起了伍長王五告訴他的一句話：在戰場上，最先死的就是怕死的人，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才能活到最后。

這句話堪稱金玉良言，也是王五教他的唯一一句話，想活下來沒有別的捷徑可走。

令旗飛舞，令人眼花繚亂，陳東專心的對付著眼前的敵人，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刺。

到處都是人影，長槍具備手長的優勢，讓敵人近不得身，不需要多么花里胡哨的動作，只要你刺的夠快，就能殺傷敵人。

農民軍前方也都是穿甲的精銳，并不比明軍差多少，唯一不如的地方，就是沒有陣型，稍顯雜亂一些，但還是給明軍帶來了極大的傷亡。

農民軍也不好過，明軍都是經過訓練的，專挑薄弱處刺去，還有面門。

這時候差距就顯現出來了，農民軍的傷亡至少是明軍的兩倍之多，躺在地上哀嚎者數已經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