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頭一句話說的是惡毒又誅心，急的李杏花當場紅了眼圈。

“阿爹，我從來沒這么想過……”

陶老頭眼神一沉，高聲喝到：“你沒想，但你做了！”

李杏花想辯解，被陶清霜拉住。

陶清霜遞給急得掉眼淚的李杏花一個安撫的眼神，上前一步，抬頭對上陶老頭蒼老陰鷙的眼，舉起右手做了個起誓的手勢。

“蒼天在上，阿奶上吊的事，若跟我還有阿爹、阿娘、致遠和妹妹們但凡有一點關系，就讓我們吃飯被噎死，喝水被嗆死，在家被雷劈死，出門被車撞死！”

聽到這誓言，無論是陶老頭，還是偷偷跟來的村民，都齊齊倒抽了口涼氣。

他們哪里見過這么毒的誓言，且更不要說著誓言還是對著自己發的。

一時之間，眾人對李杏花一家害陶老太上吊的事，從將信將疑完全轉變成了不相信。

畢竟誰都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陶老頭心頭發顫，陶清霜逼近一步，高聲：“我敢這樣發誓，阿爺你敢嗎？”

陶老頭嘴唇哆嗦：“你、你這個瘋子！”

陶清霜歪頭，一臉純良：“阿爺這是不敢嗎？阿爺剛不還說是我阿娘逼著阿奶去死，怎么自己卻不敢發誓了？”

圍觀看戲的眾人一聽這話，雙眼發亮，齊齊看向陶老頭。

陶老頭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只覺一陣頭腦發暈，他身體晃了晃，眼見著要暈倒。

陶清霜勾起唇角，譏嘲一笑：“阿爺你該不會想裝暈躲開起誓吧？”

陶老頭：“……”

他當初為什么沒早早掐死了這個孽畜！

陶老頭手指陶清霜，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出。

陶清霜笑瞇瞇看著他：“阿爺不想發誓就不發，畢竟我這么孝順，又怎么會逼阿爺做不想做的事呢。”

這茶言茶語一出，陶老頭一陣心梗，頭腦愈發暈了。

村里的人向來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聽陶清霜這么說，他們心中很是不滿，起哄道：

“陶老哥，你該不會真跟大丫說的那樣，不敢發誓吧？”

“陶老哥怎么會不敢發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難不成還是陶老哥要逼死他老妻不成？”

耳朵里轟鳴一聲，陶老頭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劇烈的晃了晃，仰面朝地上倒去。

一連串的變故看得陶二砳目瞪口呆，不過好在在陶老頭暈倒時，他恰好仍站在陶老頭身后，下意識的把人給扶住了。

陶二砳有些懷疑自己爹是不想發誓，裝暈呢。

可他不能拆自己爹的臺，只能故作驚慌的扶著陶老頭，朝屋里大聲喊人。

他不知道的是，陶老頭這回還真不是裝的。

陶老頭昨夜被陶老太上吊狠狠嚇了一回，早上被陶老太又抓又撓又嚇了一回，這會兒急怒之下，腦供血一下沒跟上，便直接暈了過去。

陶二砳都懷疑了，村里其他人更不要說了。

當即對陶老太上吊是陶老頭從中作怪這件事蓋棺定論了。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無比默契的退走，先后到了村頭的大樹下，開始討論和跟其他村民分享起他們得到的新消息。

陶老頭暈了，老陶家頓時亂作一團。

陶清霜才懶得管陶老頭，帶著李杏花大搖大擺的進了陶老太所在的房間。

她一進去，一股難聞的尿騷味就撲面而來。

陶清霜皺了皺眉 ，把自己手里提著的籃子遞給李杏花，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前。

她掀開被子一看，發現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陶老太，此時竟是半邊身子都躺在濕漉漉的被尿液打濕的被褥上。

陶清霜一句罵人的話到了嘴邊，也顧不得臟，伸手半攬住神色呆滯的陶老太，將人從床上扶坐起來。

“阿娘，你去打盆熱水進來，再給阿奶找一身干凈衣服。”

李杏花看著陶老太脖子上青黑的勒痕，正嚇得不知所措，這會兒聽到陶清霜的話，才緩過神。

她唉了一聲，忙放下手里的籃子，出了屋打熱水去了。

陶清霜在李杏花的幫助下，手腳麻利的給陶老太擦了身子，換上干凈的衣物。

屋里味道實在難聞，陶清霜想了想，扶起陶老太到了院子里，這才打開籃子，端出里邊兒蓋得好好的一碗糖水蛋。

“阿奶，吃糖水蛋。”

陶清霜舉起勺子喂到陶老太嘴邊。

陶老太整個人木木愣愣的，但許是餓了，聞到糖水蛋香甜的味道，她乖乖的張開了嘴。

趙香從屋里出來，看著這一幕，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

“早干嘛去了，這會兒回來裝起孝子賢孫來了，不知道的，怕是會以為你們有多孝順呢。

我呸！以為這樣，就能掩蓋你們當初要死要活逼著二老分家的事實了？”

李杏花和陶清霜懶得理她，只沉默不語的給陶老太喂食物。

“怎么不說話？心虛了？”

趙香越說越起勁，走近兩步，看到陶清霜手里端著的竟是一大海碗的糖水雞蛋。

她有些饞，更覺得這么多蛋，給陶老太一個尋死覓活的糟老太太吃太浪費。

不過，這么多蛋，李杏花他們哪兒來的？該不是從他們家廚房拿的吧！

想到這里，趙香一下變了臉色，大聲呵斥道：“陶大丫，好你個偷蛋賊，這是拿了我家的蛋擺闊呢！”

她說著，劈手就要來搶陶大丫手里的碗。

只聽“啪”一聲脆響，趙香被打得鬢發散亂的側過臉。

她捂住發燙發麻的臉頰，難以置信的轉回臉：“李杏花，你個賤人，你敢打我！”

她撲上去想還手，被氣得眼睛發紅的李杏花揚手又是一耳光甩在臉上。

李杏花是做慣了重活兒的，手上勁兒大，這一巴掌她絲毫沒收力，直打得趙香撲倒在了地上。

趙香尖叫一聲，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喊她男人，要她男人來給她出氣。

陶二砳聽到動靜，從里屋沖出來，要扶趙香起來。

趙香不愿，只坐著撒潑，要陶二砳打回去，給她出氣。

陶二砳抬頭，恰對上李杏花赤紅的眼睛，還未及說話，李杏花已經沖將上來，“啪”又是重重一耳光，甩在了陶二砳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