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普通的冬季,在每年都相同今年有點不同的普通冬夜,我看著窗外雪花飄落,發散思緒,于是情緒越來越多,超過閾值,一時間無窮無盡的孤獨侵襲而來。
穿上大衣,帶上圍巾。在萬家燈火旁,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我喜歡融入,把自己隱藏在沒有人看得到的角落獨自行走,搭訕問路對我來說都是負擔,我不知道是自閉還是高冷,只是所有的事我并無興趣。
于是,在躲避干凈所有攝像頭后,我遇見了那個人,我并不認識他。在這樣熟絡的環境中,在這樣小的城里,有一家新店出現好像并不會引起大家注意,同理,我也沒有注意到過這樣一個店的店主,一位年輕的聲音磁性的小哥。
只是第一次見面,恰逢開業,他在店門口招攬顧客。而我只是經過,卻被他請進他的清吧,一罐啤酒一飲而盡。可能是我天生對人不設防,抑或是他的熱情感染了我。
后來我問過他,為什么當時要請我喝酒,他眨一眨無辜的眼睛,笑著看向我:“我說圖你好看你信嗎?”
總之那是無業的我,在那樣豪爽地一飲而盡之后有了一份工作,那大概是我第一份工作。據他回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神中充滿了感激,但我捫心自問,我絕不是這樣的人。
回頭看看我的這第一位老板吧,很高、很瘦,周圍的店都是他從小到大的鄰居,在那段無聊的時光里,在那些日復一日的工作里,我漸漸認清了這個其貌不揚的人,熱忱、幽默、飽讀詩書、惰怠,總之人類該有的美好和不美好的品質在他身上見了七七八八,矛盾綜合體大概是我在那兒的時間中對他最中肯的印象了。
我對他并無好感,卻愿意相信他;街角的店總會有小混混來鬧事,他卻從來不懼,每次看到他和小混混對峙,周圍人,也就是我,常常疑心他會不會被打一頓,畢竟雖然高但真的好像弱不禁風,只是事件常常和平解決,沒等我腦補他被人打到重傷,就看到人家踱步悠回店里,我不知其中理由,也不想知道。
我曾開口問他為什么不去更大的城市開一家更大的店,畢竟在他手里,這樣的店好像根本不用花心思,他甚至經常把店里的雞尾酒配方全都交給我然后自己出去玩,世界各地,名山大川,只是從來不會超過三天。
他告訴我如果心情不好、身體不舒服諸如此類的理由,都可以不開店在家里歇著,我絕想不到怎么會有這樣的人。他隨手調出的酒就可以很好喝,卻看不上自己的手藝。他給我的回答是“我在做我想做的事,就像我找你進來喝酒一樣,就像我在這里開店一樣,就像我每一次的出門一樣,只是一個目的”。
三年,我在這里呆了三年時間,和他一起,在無數個燈火闌珊的夜景中,在無數場溪云朦朧的煙雨中,我在店門外一棵法國梧桐樹下刻下名字,許愿心儀的人健康幸福,他卻在旁邊哂笑,告訴我祈禱并非次次有用,愿景也未必能上達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