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電影學院錄音系,教學有電影錄音。音樂錄音、聲音特效、數字媒體四個方向。
素有“要求高、教學嚴、失業早”三大特點。
不止錄音系,表演系和導演系,同樣畢業即失業。
這是傳媒院校的通病。
早幾年,圈子里的人才,都是三大傳媒院校輸送。
現在,是人是狗都往圈子里鉆,只有資本是王道!
慶溯一路小跑到四樓的教室。
學生都上課了,教學樓走廊空蕩蕩的,到了教室門口,前門緊閉。
慶溯抬頭看了眼。
偌大的教室,稀稀落落坐著十幾個學生,老師正在點名。
貓著腰,堆了一下后門,后門鎖死了。
慶溯稍微用力,有些失望,準備去前門。
這時。
后門悄悄漏了一條縫,一雙杏目探出來,兩人對視,杏目微微蹙眉,身子抵著門,低聲惱怒說:“怎么是你,你跟蹤我,你放心,我會賠你手機的!”
“我上課!”
慶溯示意自己有證。
女生半信半疑,對照著證件,訝異說:“你叫慶溯?”
“你認識我?”
慶溯趁著女生走神的空隙,肩膀抵開門,稍微身子一挺,順滑的挺進教室。
坐定后。
慶溯從背包取出課本。
這節課是“音樂樂理”。
上課的老師叫郝建,畢業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北電錄音系碩士研究生導師,曾擔任多部電影的“錄音”、“作曲”負責人。
“不認識。”女生側頭,看著慶溯。
慶溯收拾著課本,眼神瞥著。
都在教室了,女生還是圍巾拉到秀挺的鼻梁上,紅色的毛線帽淺淺遮住眉眼。
他嘖嘖說:“喲,蒙面的不是強盜就是明星,看尊下的樣子,我想你肯定是個強盜!”
“……”
女生眉目如月,洋溢著水盈的波光,翻著白眼,輕聲說:“我臉上最近有點冒痘,不宜見人。”
“原來如此。”
這時。
講臺上,傳來郝建咳嗽的聲音:“同學們,接下來我們正式上課,上節課,我們講了音符時值,這節課,我們說說音符時值特殊劃分,什么是音符時值特殊劃分,之前我們就講過,每一個音符,它都是二等分……”
郝建轉身,黑板上粉筆勾摹了一個音符:“一個全音符,可以分為兩個二分音符,二分音符可以分成兩個四分音符……”
“……”
慶溯筆停下。
大意了,小說里,其他重生者抄歌,什么三十秒一首歌,什么現場譜曲……
慶溯看著黑板上的音符,如聞天書。
“音樂樂理”很難,偏偏,如果不識“樂理”,即便是抄襲,都抄的漏洞百出。
慶溯聽了一會,干脆放棄。
“音樂錄音”班有教學進度,他跟不上,只能私下找郝建補習。
大好時間,不能浪費。
慶溯從背包里,取出本子,準備繼續電影《怦然心動》的改編。
2003年。
電影劇本《梗概》立項實行新規定,送審的電影劇本,只需滿足不低于一千字的劇情感慨。
《怦然心動》的劇本,慶溯早在半個月前就送審,現在是完善劇本。
………………
上午。
教室里昏昏沉沉,樂理枯燥無趣,“音樂錄音”專業的同學都無精打采,哈切連天。
景田腦子昏沉,黑板上的樂符線條靈活,舞姿翩翩,似乎從黑板上活靈活現的舞到她眼前,請她共舞。
盛情難卻。
景田擺手拒絕,身子失去支撐,陡然清醒過來。
做賊心虛,素手輕拍胸膛,撫平失措的心。
轉頭。
杏眼流露詫異。
這節課,她如聽天書,稀里糊涂的睡著了。
慶溯卻奮筆疾書,專注認真,不時,嘴角微微上揚,若有所得的樣子。
景田身子向著慶溯身前伸著,眼神追著筆,看了片刻,眉目展開,脫口而出:“慶溯,你是個編劇?這個電影叫什么?”
慶溯回過神。
鼻尖縈繞著一股玉蘭的清香,尋香問花,入眼是眉目如畫的仕女圖,啞然失笑:“同學,我是導演。”
“你是導演啊?”景田眼神驚喜:“你有什么作品嗎?”
“作品暫無,三流導演。”
慶溯收好劇本。
這時。
下課鈴聲響起,一潭死水的教室,頓時鮮活,翻著白皮的死魚挺身而起,身子靈活有力,爭先恐后往外面沖。
慶溯提上背包,手指指了指嘴角,微笑說:“同學,睡覺的憨口水擦一下,圍巾都濕了,你還挺能流啊!”
“……”景田覺得有點臊皮。
這個同學,太不禮貌了!
先說自己是強盜,現在又說自己的窘態,收拾好書本,景田悶聲說:“慶溯,我會賠你手機的,到時給我打電話。”
“同學=……”慶溯望著背影:“我總得清楚欠我錢的人叫什么吧?”
“我叫同學啊!”景田說:“你不是一直同學,同學……”
…………
慶溯收拾好背包。
郝建正準備走,趕緊走上去說:“郝老師,你好,我是慶溯,俞老師介紹的。”
“你就是慶溯?”郝建書本夾在胳膊里,笑著說:“慶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是第一個敢說一個門外漢,七天精通樂理,成功譜曲的。”
“俞飛泓都跟我說了,你們的賭約我不關心,不過,慶溯,我只有一個要求,你竟然敢夸下海口,那么七天后,我需要你在錄音系全體同學前演出!”
郝建收斂笑容,臉色嚴肅:“慶溯,你的行為,觸犯了一個專業領域的禁忌。”
但凡知識分子、文藝從業者。
在自己的相關專業,他們都是有傲氣的,傲氣來自他們勤學苦練,留下的汗水。
慶溯卻說,七天就精通樂理,成功譜曲!
郝建的第一想法,慶溯太狂妄了,狂妄到無知,無知者無畏!
“錄音系”全體同學面前演出,不止是給慶溯一個教訓。
同樣,
這是俞飛泓的檢驗方式。
她只是“歲月靜好”,不代表沒有脾氣!
“郝老師,您這可為難我了。”慶溯苦笑,不待郝建回話。
他沉聲說:“郝老師,我會全力以赴!證明我曾經說下的話,不是輕飄飄的賭約。”
“拭目以待!”
郝建搖搖頭。
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年輕人,他見太多了,公事公辦:“慶溯,走吧,我們去辦公室,你之前沒有學過樂理,我們從最基礎的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