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歡嗎？

回程路上，談斯言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理智上他不可能會對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天的女人產生什么綺麗的念頭。

情感卻仿佛在拉扯著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憑心而論，她的長相剛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漂亮清透的杏眼，小巧而挺的鼻尖，柔軟嫣紅的唇，還有一笑仿佛浸了蜜似的梨渦。

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合他心意。

視線一旦離開她，就會覺得其他東西都索然無味。

談斯言感覺車內有點燥熱，扯松了領帶。

側頭一看，她靠著座位睡著了，睡顏安靜，和白天伶牙俐齒的樣子形成強烈反差。

談斯言哼笑了聲，她以為他不知道她是故意的么？

看得出來，她很在意和“他”。

這份在意，在他心里翻涌出了些微的醋意。

因為，即便他們是同一個人，但也不盡相同。

23歲的談斯言，和未來與姜歲結婚的談斯言，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只是在今天之后，他們之間多了一道連接的橋梁。

那就是姜歲。

到了別墅，談斯言把姜歲抱出車內，本想把她放回臥室，胸腔里忽然有了某種沖動。

他走進電梯，按了頂樓的按鍵。

太陽快要下山，橘色余暉灑在頂樓全玻璃制的天窗上，光影錯落。

姜歲側躺在秋千藤椅上，頭枕著談斯言的大腿，裙擺自上而下垂落。

她慢慢醒來，揉著眼睛翻了個身平躺著，入目是談斯言淺淡沉靜的側臉。

他低頭看著手機，單手打字，不知在給誰發消息。

“言言?！苯獨q眸光一晃，“你回來啦？”

談斯言低頭看她，“嗯?！?

姜歲露出個毫無負擔的輕松笑容，撲過來抱住他的脖子，一口親上去。

談斯言后脊一僵，不知如何反應。

很快，姜歲從他生澀的吻技里察覺出不對勁，推著他的肩膀離開，雙眸睜得大大的。

“你還沒走啊。”

談斯言忽然就很不爽。

他扣住姜歲的腰肢把她拖回來，語氣不悅：“我為什么要走？你就這么希望我趕緊走？”

“倒也不是?！苯獨q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趕緊順毛：“我是擔心你在那邊有什么事還沒辦，要是耽誤了可不好?！?

談斯言冷笑，“虛偽。你剛剛把我誤認成他，開心得要命吧，還一上來就要接吻。”

明明冷著張臉，這句話卻怎么聽怎么酸。

姜歲抿著嘴笑，他還真是不管哪個年紀，都很愛吃醋。

她索性抱住他的脖子湊過去，吐氣如蘭：“那你要不要親我？”

談斯言虎口繃緊，生硬地吐出兩個字：“不要?！?

“真不要??？”姜歲欲擒故縱地往后撤，“那我可就走了……唔！”

談斯言下意識扣住她的腰肢不準走，剛才故作不情愿的冷靜碎裂成片，又急又兇地吻上她的唇。

剛才只能說是囫圇吞棗。

現在則是細細品嘗。

現在的談斯言沒有技巧，只有一腔本能。

想把這個故意撩撥他的小東西親到里里外外都沾上他的氣息，還有痕跡。

好能夠替換掉她對那個人的記憶，留下屬于他的烙印。

那樣，即便他回到原來時間點上，也不至于讓她沒良心地把他拋到腦后。

談斯言吻得越發急切深刻，掌心托著姜歲的后腦勺，修長的指節用力從她烏黑的長發間穿過。

姜歲感覺舌頭都要麻了，才終于被他放開。

23年沒碰過女人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她剛才恍惚以為會被他吃進肚子里。

“我可能要走了?！闭勊寡院鋈坏馈?

“??？”姜歲還沒從剛才的刺激中平息下來，水濛的眸子睜大看著他，“是回去……嗎？”

“是?！闭勊寡云届o地道，“估計不會太久?！?

姜歲立刻就要起來，“最起碼，再一起吃頓晚飯吧。不然下次再見……”

23歲的談斯言下次再見到姜歲，就是幾年后的事情了。

談斯言制止了她的動作，把她抱到懷里，下巴抵著她毛茸茸的頭頂。

“我想就這么抱抱你。”談斯言眼底翻涌著無名的浪潮，“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

后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消音一般彌散在了空氣中。

姜歲等了半天沒等到后文，抬起頭問他：“告訴你什么？”

“你說呢？”談斯言反問。

姜歲感覺自己被耍了，故意往他懷里拱，知道這個年紀的他承受不住這種勾引。

反正他也不會對她怎么樣，她可以往死里折騰他。

然而，談斯言握住了她的手腕。

另一只手也很輕車熟路地鉆進了她的衣擺里。

姜歲渾身一僵，顫巍巍地抬起頭，卻撞進男人似笑非笑的眼里。

談斯言悠悠道：“今天這么主動？我不在的時候，你跟另一個我玩什么了？讓我也試試？”

姜歲：！??！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就在你故意往我懷里蹭，主動勾引我的時候?！?

“……你先聽我解釋，我沒有故意勾引你，我、我只是……”

談斯言笑意加深，莫名危險，“你只是仗著另一個我不敢對你做什么，故意折騰我對吧？”

“姜歲歲，我覺得你今晚需要一點愛的教育，你認為呢？”

“當然，你的意見并不重要，你只要在我抱你到房間這段路里，想清楚怎么哄好我，就夠了?！?

姜歲：“……”好可怕。

現在的談斯言好可怕。

果然還是23歲的他好糊弄。

23歲的談斯言呢？

彼時他已經回到了原來的時間點上，原本充盈的懷抱在一剎那空曠無聲。

除了她的名字，他對她一無所知。

要去哪里找這個人？

談斯言暫且按耐下心中的沖動，根據在未來得到的信息，暫且放下了工作室的事，回到談家。

這一次，他比原來更迅捷地拿回了屬于自己的東西。

進入談氏集團，以勢如破竹的力量逐漸瓦解談奕的影響力和追隨者。

一年后，他坐上了談氏集團總裁的位置。

他開始不斷地尋找一個人。

一個叫姜歲，過去一年里不停出現在他夢中的女人。

不過，一無所獲。

這天談完合作從珍饈閣出來，回到車上。

談斯言揉了揉隱隱作疼的眉心，緩解酒意，讓司機把車開回家。

今天一直在下雨，車窗上蒙著水霧，仿佛夢里永遠看不清面容的那個女人。

談斯言的心情不太好。

“吱——”

車子猛地剎停。

談斯言銳利的眉眼微抬，“怎么回事？”

司機：“談、談總，有個女生突然從路邊跑出來……我這就下去看看情況?！?

女生？

談斯言漫不經心地往窗外一瞥，看到一只正在淋雨渾身濕漉漉的小貓咪。

她難過無措地坐在地上，眼睛是剛剛哭過的紅。

談斯言胸腔倏地重重一震，回過神來時已經舉著傘下了車。

他大步走到女孩面前，手中的傘傾斜到到她的頭頂上方。

姜歲抬起頭，茫然而又怔忡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她明明不認識他，卻有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好像……

他們曾經見過。

也是在這樣一個細雨蒙蒙的夜里。

“跟我走?！闭勊寡阅抗舛ǜ裨谒樕希敛贿t疑地說出了那句藏在午夜夢回的夜里，無法傳達的話。

他說：“跟我走，姜歲?！?

他朝她伸出手，雨滴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掌緩緩滑落。

姜歲心臟瘋狂地跳動，遲疑地伸出手，慢慢地遞到他的掌心。

談斯言握住了她，把她從潮濕的地上拉起來。

彼此靠近的一剎那，姜歲好似聽見他在自己耳畔低聲喃喃：

“找到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