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談斯言反應過來姜歲說的是未來的他，臉色愈發冷得像生鐵。

他從冰箱里重新拿出兩個蛋，再一次進行嘗試。

這次記得把蛋殼敲碎了，只不過碎蛋殼也被煎了進去。

第三次，蛋煎焦了。

第四次……

姜歲忍不住捂臉，“談斯言，不行還是算了吧，我來做好了。”

這下她是真的相信他不會下廚了。

也不知道他后來的好廚藝是怎么煉成的。

廚房一定受了很重的傷吧。

談斯言聽到她說“不行”，臉一下就黑了，硬邦邦道：“區區煎蛋而已。”

誰不行了？

姜歲默默閉上嘴，遠離戰場。

半小時后，談斯言端著煎好的荷包蛋到餐桌旁。

“吃。”他冷淡地道。

姜歲看著碟子里邊緣焦黃的荷包蛋，咽了咽口水。

“看起來還不錯耶。”

談斯言沒有說話，神情卻有種“還用你說”的拽。

姜歲嘗了一口，味道太淡了，好像沒放鹽，但是對荷包蛋來說淡口也不錯。

她把荷包蛋跟蔬菜夾進吐司里，又放了兩片香腸進去，大口咬下去。

看她吃得還算開心，談斯言冷硬的面色稍緩。

坐下來一吃，他眉頭緊皺。

“我忘了放鹽？”

“荷包蛋就算不放鹽也挺好吃的。”姜歲安慰他，“你已經很努力了，雖然不像后來那么廚藝精湛，但是第一次下廚就能做出形狀這么好的荷包蛋，也很不錯了。”

這種話聽起來不知道是安慰，還是在嘲諷。

談斯言默默捏緊了手里的叉子，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會再下廚。

吃完早餐，姜歲讓談斯言陪自己去醫院做孕檢。

目前還沒結婚、甚至沒有談過女朋友，就已經快速進展到陪老婆去孕檢的談斯言：“……”

沒有比這更離譜的事情了。

忽然想起什么，他怔了片刻，“你昨晚為什么沒有說？”

他把她扔到床上去的時候，可不算溫柔。

多虧那張床很柔軟，否則的話……

談斯言竟覺得有一絲后怕。

姜歲覺得奇怪，“說什么？”

“你懷孕的事情。”

姜歲愣了下，噗嗤一聲笑了。

她生呦呦之前去醫院都是為了孕檢，所以一不留神就說錯了。

“我說錯了，是去體檢，我最近感覺眼睛不太舒服，想去看看。”

談斯言薄唇微抿，一時說不上來心情是失落還是別的什么。

就聽見姜歲又說：“而且我們已經有三個孩子了，再來一個我可不干。”

“三個？”談斯言目光微動，隨即皺眉：“以后的我這么任性？”

如果“他”真的喜歡這個女人，為什么會讓她踏足三次鬼門關？

姜歲聽懂他的意思，但也沒有解釋。

她拿出手機，給他看三個孩子的照片。

“這是瓶瓶罐罐，他們是雙生子，總是黏在一起。瓶瓶是哥哥，性格穩重很靠得住。罐罐這個弟弟比較跳脫，經常搞惡作劇。”

“這是在我們婚禮前不久出生的呦呦，現在是我爸爸帶著。她很乖，只有餓了才會哭兩聲。”

“瓶瓶罐罐很喜歡這個妹妹，有天因為同時夢到將來呦呦長大嫁人，氣得半夜爬起來打拳。”

“還有還有……”

女人溫柔而又細碎的分享就在耳側，講述的事情細小又溫馨。

談斯言卻被她認真的側臉吸引，目光靜止不動。

“你有在聽嗎？”姜歲轉過頭來，不經意間對上談斯言深幽不見底的眼神，笑了起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現在的他，大抵是無法想象以后的他會擁有怎樣的生活。

姜歲看得出來他對婚姻和孩子的排斥，也知道是為什么。

所以她沒有強行說服現在的他，而是讓他親眼看到未來的可能性。

不過……

姜歲把手機收了起來，故意道：“孩子又不是你的，我跟你說這么多干嘛？”

談斯言：“……”

他再次氣悶。

到了醫院，有專屬通道做起檢查來特別快。

姜歲的眼睛大概是前段時間總熬夜，有點過度疲勞加發炎了。

醫生建議她減少接觸電子產品的時間，多注意休息，以及滴眼藥水。

這個時代，誰能離得開電子產品。

姜歲嘴上答應著，一出醫院就把手機拿出來刷視頻。

然后手機就被一只手給抽走了。

“醫生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談斯言的嗓音略顯不虞，“眼睛都發炎了還玩手機？”

姜歲抓住他的手腕，“我就再看一下嘛，醫生也說是減少，沒說禁止啊。”

“我說不行。”

談斯言把她的手機放進另一邊外套口袋，杜絕了她拿到的可能。

姜歲跳起來去搶，他就側身躲開。

兩人玩鬧一陣，突然一輛改裝摩托失控地撞過來。

姜歲正對那個方向，看到這一幕嗓子里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下意識的本能——

她用力把談斯言推開。

那輛車撞向她的時候，談斯言迅速地把她拽到了懷里。

改裝摩托就那么飛撞過去，撞到墻壁才停下來。

姜歲嚇得腿都軟了，后背靠著談斯言的胸膛才沒有摔倒，臉色慘白。

談斯言急忙檢查她的身上，“有沒有受傷？擦碰到哪里沒有？”

姜歲遲鈍地搖了搖頭，吐出口氣，“我沒事，就是嚇到了。”

談斯言剛要松口氣，下一秒又冷了臉。

“你平時也這么喜歡逞英雄？他是有多沒用，遇到危險居然要你這個女人以身相護？”

姜歲被他罵的一懵，有些沒懂他在氣什么。

談斯言心情莫名煩躁，不知是因為她莽撞的舉動，還是因為……

他在嫉妒那個男人。

“可是我剛才想保護的人不止是他，還有你啊。”姜歲弄懂了他生氣的原因，好笑道：“你不就是他嗎？”

談斯言沉默不語。

他不是“他”。

最起碼現在不是。

因此他不懂他們之間的感情。

更加不懂為什么會有人蠢到愿意為了另一個人罔顧自身性命。

這與他前面二十多年經歷的認知，截然不同。

好似再往前進幾步，就會是無盡的深淵。

可又不得不承認，他受到了某種情感的蠱惑，悄然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