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直播間一頓“教育”，對方顯然有些急了，連忙又刷道：【可是為什么沒可能呢？主播不是也說過她們老板長得不錯么？天天跟在對方身邊，主播就真沒幻想過什么美好的辦公室戀情嗎？】

“辦公室戀情？辦公室恐怖故事還差不多！??！”顧知許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妹妹，你肯定年紀還不大吧，姐姐和你說句真心話，幻想什么都不要幻想和老板談戀愛。你可以想想你今天的報表加班到凌晨一點沒做完，身心俱疲想得到男朋友的安慰，此時你的男朋友發了一條消息問你——工作進度如何？你是什么心情么。你能分得清這到底是你想要的安慰還是十八連環催命符么？”

【主播真相了，我瞬間萎了。】

【草，主播是真上過班的，我光想想就要窒息了。】

【班姐不愧是班姐，什么浪漫的場景在班姐這都能染上濃濃的班味。】

剛剛那條評論也不說話了，顯然已經無話可說。

孔遲看到這里狠狠扣上手機，難得沒有發言，也沒刷火箭，就先一步主播下線了。

不知道怎么，今晚他們聊的話題讓他分外不快。

和老板談戀愛怎么了？

就這么讓人沒興致？

而想著主播今晚上吐槽的那些事，一個朦朦朧朧的念頭慢慢浮現上來，一直到公寓了依舊揮之不去。

臨下車，他一邊唾棄自己發神經，一邊又忍不住開口對司機吩咐道：“明天幫我查一下這個主播，把她登記在網站的真實信息調給我。”

……

孔遲當天晚上破天荒的又失眠了。

睜眼到天亮，他沒等到司機給他發的調查信息，先等到了顧知許的請假消息——“遲總，今天身體略感不適，想請半天的假，望批準?！?

顧知許很少請假。

在孔遲的印象里，他去工作時身邊總有她。

每天他到公司，她已經將所有他要用的東西準備就緒。

他下班，她才會跟著他走在最后，關掉門窗和公區的燈。

他早已經習慣了她一直跟在他身邊，從來沒意識到對方也會生病，也會不舒服。

而聯想到前兩天才注意到她的臉色，孔遲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顧知許并不是鐵打的AI。

她二十四小時的隨叫隨到，可能伴隨著很多他不知道的不易和忍耐。

想到這，他越發煩躁了幾分。

長出了口氣，他盡量用最耐心的口吻回道：“知道了，今天下午也不用來了，好好休息?！?

……

另一邊，顧知許收到孔遲的消息，突然覺得自己這么多年對老板的吐槽是不是有點子片面。

不過孔遲最近表現得就是不正常，所以他用這么溫和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可能反而正常？

顧知許琢磨了一會兒，覺得琢磨不明白，干脆放棄了。

她請病假，是因為真生病了。

可能是前幾天生理期喝酒的鍋，也可能是日積月累的毛病。

早晨起來她就昏昏沉沉，頭暈腦脹。

按理來說往常這點小病小痛是不耽誤她準時到崗的，但今天似乎她往日透支身體的報應一股腦來了。

頭疼就算了，關鍵是她的胃也在這時候犯了毛病，早晨起來什么都還沒吃酸水膽汁就跟著吐了好幾氣。

在她走路都打顫的時候，她意識到，今天這個假她是非請不可了。

給孔遲發請假信息的時候她是忐忑的。

因為她還清晰地記得兩年之前她因為突發性胃炎請假，而那天她是需要和孔遲一起去到一個很重要的研討會時，孔遲是怎么在短信里罵了她一個狗血淋頭的。

句句不帶臟字，卻句句戳她的心窩子——

【好的，但以后請假要提前打報告】

【這么重要的場合缺席，不想做這份工作提前說可以安排給別人】

【希望顧助以后拿出這個崗位應有的專業度來】

短短幾句話，說得顧知許簡直是無地自容。

同時也是這件事，讓顧知許對孔遲徹底祛魅了。

誠然他在展現自己的魅力上一如既往，但她那時候就明白，老板是老板，員工是員工，她必須在老板面前拿出足夠的專業度，才能保住自己這份來之不易的飯碗。

如今時隔兩年再請假，顧知許本來都做好繼續被挑刺的準備，誰料自家老板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個大轉彎。

以至于她覺得老板就這么抽風下去也好。

她忍著胃疼頭疼給自己懟了一把亂七八糟的藥，隨后就上床躺尸。

然而翻來覆去睡不著。

鼻子里像在噴火，胃里想在有人拼命毆打。

也不知道灌下去的藥什么時候見效，顧知許干脆爬起來，窩進電腦前的沙發里開了直播。

她也不打游戲，就單純掛時常。

這個點兒大部分牛馬正在上班，直播間人很少，她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人閑聊，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

孔遲沒想到這個時間主播竟然在線。

他今天從早晨開始就很不順。

顧知許不在，他身邊切換成了另外一個小助理，早晨給他拿的咖啡是熱的，三明治里夾了他最厭惡的雞肉條。

開會時材料整理錯了三次，他讓對方取回他在干洗店放的西服準備參加下午的會議，結果對方說路上堵車，硬生生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兩個小時才拿到，無奈他只能穿了一身備用套裝。

沒有任何一個強迫癥能忍耐這一切。

有且孔遲是一個重度強迫癥。

這種無力感讓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間，顧知許對他來說已經這么重要……

下午開完會，他破天荒地沒有立即回公司，而是在開會的會議中心隨便找了個屋子，尋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打開了直播。

他做這個動作，純粹是鬼使神差。

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時間，主播竟然真的在線。

驚訝的顯然不止他一個。

任何一個隨機刷進來的社畜都要“哇哦”一聲，驚嘆主播竟然在線。

而屏幕里傳來的聲音十分沙啞，倦倦地解釋：“嗯，今天身體不舒服，休息一天?！?

彈幕都在刷讓主播注意休息。

而屏幕這邊的孔遲卻覺得，那種詭異的熟悉感又來了。

他不自覺聯想到，今天顧知許也請了假。

巧嗎？

真的那么巧嗎？

一次巧合，兩次巧合，接二連三，還這么巧。

真的還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