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微笑的滿面春風:“嗯,你師姐方才對我說她已經快突破元嬰了,修煉的超級快,為師非常欣慰,當然啦,你也很棒,馬上就金丹了?!?
沒成想,黎終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隱去,眉宇間纏上一層陰翳:“師父,我已經金丹了。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
“哪有!”溫微慌張地反駁,“我哪里一點也不在意你了!我只不過是剛剛失憶了一下!我現在好了!”
黎終垂眼瞥了溫微一下子,忽然平靜地道:“嗯,那我是何時突破的?”
溫微舉手答道:“昨天晚上!”
黎終:“因為什么?”
溫微:“因禍得福!傷勢痊愈,靜脈曲張!額不是,經脈擴張!靈力涌動增強!”
黎終哼了一聲:“那你昨日在我自行調息時干什么去了?”
溫微嘴快道:“城里首飾鋪有好幾個我喜歡的款……呃……”
黎終頓時惱怒,道:“我就知道你昨天沒好好守著!”
溫微嚇得跳起,委屈道:“你傷都好了,調息還要人守著?那鋪子今明兩天都不開,昨天鋪子關門早,我要是等你好了,我就買不到了!”
黎終十分氣憤,但見她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擺爛模樣,他又深深地覺得跟她生氣純屬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她壓根就理解不到你的意思!
他昨天哪是調息?他都處在突破大關了!
這人明明心里門清還跑出去買簪子,回來之后還堂而皇之地說她早在門外給他全程守好了還夸他天賦異稟突破如此之快……
什么好話全是騙人的!
溫微見他氣得不輕,胸膛劇烈起伏著話都說不出來一句,她連忙干咳幾聲上前給他拍背順氣,諂媚道:“消消氣,消消氣嘛,以后我一定比現在更靠譜,更關注你,好不好?消消氣,消消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啊~”
黎終怒瞪她。
媽的更生氣了。
“敷衍!”
黎終丟下這句話,甩開她的手直接進了屋,氣的連飯都不吃了。
溫微看了看眼前的飯菜,又望了望氣鼓鼓進屋的徒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下了。
“你不吃那我先吃啦!”
溫微最后喊道。
她安慰自己,感情可以浪費,可糧食不能浪費啊是吧。
本以為她至少會進屋繼續敷衍他幾句的黎終:“……”
草,這么心大的師父怎么讓他攤上了呢?!
黎終恨恨地轉身出門:“給我留一只雞腿!”
溫微聞聲,連忙一口一個把自己兩只手上捏著的雞腿塞進了嘴里:“你嗦森莫?”
黎終:“……”
一口啃兩只,怎么沒把你噎死!
黎終剛想開口,溫微突然站起身,臉色一肅,她轉頭看向院子門口,渾身的氣息驟然爆發出來。
合體期的氣場足以搖撼山河,此時溫微刻意將氣息壓制到方寸之間,眸華冷凝:“既然來了,何必躲藏。你也該知道,在本座的神識領域內,你的躲藏毫無用處。”
“好一個青云門四長老?!币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出現在小院門口,他的神情并不顯得慌張,甚至可以說有幾分悠閑。
“化神期大成?!睖匚⒁谎劭赐杆男逓?,瞇起眼睛,“修為不低,哪個宗門的?來此所為何事?!?
之前青云門開大會她認過人,這人不是青云門任何一個長老,只能是外面勢力的。
難道是來找她麻煩的?
溫微想到這個可能,皺起眉頭,吐掉嘴里啃完的雞腿骨頭,走到黎終身前,若有似無地護住了他。
黎終看著溫微站到自己面前,眸華柔和一瞬。
“老夫來去宗十長老,解白。”解老頭抬起下巴,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鳳嵐長老,你讓老夫可是好找啊。”
溫微挑眉:“干嘛,嫌我沒在你來的時候敲著鑼到處給你宣揚我是鳳嵐啊。”
黎終唇角輕勾,沒有開口。
解白一聽,哼了一聲:“鳳嵐長老最近過得不錯啊,是不是還不知道你們青云掌門已經在仙盟里放了話要抓你回去問罪了!?”
溫微眼角一跳,當即回道:“那管你啥事?還是你想篡位當青云掌門?”
她還真咽不下這口氣,她在這事兒里要是有半點的心虛她還堵不了人的嘴,可惜她底氣十足,實在不知道忍讓這倆字怎么寫。
“你!胡言亂語!”解白一甩袖子,氣的白胡子都翹上了天,偏偏還沒楊清風的假胡子好看,讓溫微有點想翻白眼。
“老夫以為那些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兒不知天高地厚,是閱歷原因倒也罷了,可你個仙門四長老竟然還敢如此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不識時務實在是愧對你這身修為!”
解白大聲批判溫微,但溫微半點情緒變化都沒有,氣的解白想跳腳:“鳳嵐!老夫說你呢!”
“嗯啊我知道啊,難不成你想說我徒弟啊?”溫微掏了掏耳朵,打了個哈欠繼續看解白跳腳,“你叭叭了半天到底是什么目的?你最好說實話,我沒興趣聽你長篇大論。”
“你!鳳嵐,你簡直太過狂妄!你以為你合體期大成就無人能敵了嗎???”
解白真的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眼前的女子實力在他之上,更何況還有一個查不清底細的臭小子,他必須按計劃行事!
想到此,解白忍了又忍,才把那口氣勉強咽回肚子里,他冷笑一聲,道:“鳳嵐長老,你不是自詡博愛眾生嗎?那為何澠州城內有妖怪鬧事你不聞不問?可別說你不知道,合體期仙者的神識可是足以覆蓋整座城池的!”
溫微這下正經起來:“有妖怪鬧事?”
怎么可能?澠州城內除了封印,有點能力的妖怪就嫵弱一個,而她說她的名字進了仙盟名單的,是好妖怪,那又怎么會作惡?
不過想是這么想,溫微立刻散開神識覆蓋整座澠州,確實發現了有一處宅邸妖氣沖天,還有仙氣與靈氣的交融碰撞。
有妖怪和修士在里面打斗!
溫微抓起黎終的手腕,對著解白呸了一句:“你也不是啥好鳥,不趕緊勸架,卻特意來我這找我去,還不是你不行!”
說完溫微就召出霜風一刻不停地飛上了天。
解白被她罵后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他立刻惱羞成怒:“老夫話都沒說完呢!那正與妖怪交戰的可是老夫的弟子!你才不行呢?。 ?
于是解白罵罵咧咧地也借助法寶追溫微二人而去。
黎終在前面看路,溫微在后面扯著他的衣角嘆氣。
黎終不解:“怎么了?”
溫微聲音里帶著哭腔:“肉還沒吃完呢,回來就涼了不好吃了?!?
黎終:“……”
“回來熱一熱不就好了?!?
“可也不是它剛出爐的味道了……”
“……愛吃不吃,不吃給我吃?!?
“嚶……人家吃還不行嗎!你太兇了!”
黎終頭大的不再回話,專心看著路。
像這種溫微發癲的時刻,他只需要沉默,就是最好的反擊。
等二人到了宅邸,架基本上也打完了,不過讓溫微沒想到的是,倒在地上的那個,居然是嫵弱。
嫵弱本是一條修為上千年的蟒,她化身成人時,嫵媚嬌弱,故得名嫵弱。
而此刻她現了半蛇之身,蛇身竟被一修士踩在腳下。
露天庭院內,她對面的年輕修士舉著拂塵直指她的眉心,嫵弱半臥在地,釵環凌亂,她看向對面那人的目光含著眼淚,滿是哀情。
那修士面容清秀,一臉浩然正氣,看著那倒在地上的嫵弱,充滿了仇恨唾棄:“蛇妖,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
而嫵弱聽他這么說話,更是哀戚:“承認?承認什么?我沒有做過,我絕不承認!”
“容我打擾一下?!?
溫微舉著雙手上前,擋在嫵弱面前,迫使那個年輕修士放下拂塵,不滿地看向她。
“鳳嵐長老?!蹦切奘砍什莨笆郑制沉搜劾杞K,微微頷首算作致意,“不知鳳嵐長老何意。”
溫微露了點笑:“你能告訴我這只妖怪干了什么嗎?”
那年輕修士聞言,正色道:“我宗接到報案,說澠州城有大妖作亂,宗主命師父與我前來查看。師父借此機會考驗我的修煉成果,讓我獨自調查。我尋著妖氣找到此妖,正見到她吸取凡人精氣,罪無可??!”
溫微蹙眉,轉頭看向盯著修士掉眼淚的嫵弱:“他說的都是真的?”
嫵弱身子一顫,她低下頭,眸色暗沉:“……不是,也是?!?
溫微側過身,臉色沉下來:“什么意思?”
嫵弱道:“前幾日,這座宅院有人尋到我的洞府,說他家主子得了怪病求我醫治,喊我妖仙,我不忍他哭訴,便答應今日來看看?!?
溫微撓下巴:“怪哉,前幾日那事之后,澠州城不知道我的存在嗎?難道我的隱藏技術這么牛了?”
黎終勾唇:“嗯?!?
溫微白他一眼:“嗯個屁。”
黎終的嘴角又垮了。
溫微接著問:“所以呢,你來之后干了什么?”
嫵弱怯怯地望了眼年輕修士,低低地開口:“我來了之后……發現這座宅院的主人身份尊貴,其怪病好像是連日大補,過猶不及后精力過于旺盛……然后我就想著,都是多出來的,他自己都消化不了,我不如幫著吃點……”
溫微無語扶額。
原來是一場烏龍。
“撒謊!”姍姍來遲的解白終于到場,“鳳嵐長老,你不會輕易就信了這妖孽的鬼話吧?”
“師父!”年輕修士立刻九十度鞠躬恭迎白胡子老頭。
“景安,你做的很好。”解白虛虛地拍了拍年輕修士的肩膀,語氣很是得意,“鳳嵐長老,這是老夫的弟子,二十九歲的年紀已經一腳跨到元嬰,還能獨身拿下千年大妖,不賴吧?”
溫微挑眉:“所以他金丹大成了?”
解白挺起胸膛,得意道:“不錯!”
溫微摸著下巴:“可我怎么看,他都只是個金丹中上而已,你們來去宗的大成和修仙界的標準不一樣嗎?”
“鳳嵐!”解白又氣的快失去理智了,“那你又如何!同樣的年紀,你后面那小子,不過剛剛金丹罷了!”
“同樣的年紀?”
溫微笑了,她后面那人的實際年紀不知大他們哪輩子去了,而且如果按修煉的天數算,人家才修煉了不到半個月,就金丹了。
雖然不能拿那個特殊的舉例子,但碾壓他們也是很輕松的。
溫微拉著黎終的胳膊,摸了下他的骨齡,然后自信開麥:“我這徒弟才十五!他就金丹了,你那徒弟呢?”
她把胳膊肘擔在黎終肩頭,嘖嘖道:“十五的金丹哦~嘖嘖,解白長老,十五歲的時候不知道你徒弟在哪兒玩泥巴呢?”
黎終看溫微得意的欠扁模樣,無奈地矮了矮身子,讓她不用踮腳。
“你!鳳嵐!你簡直狂妄至極!”解白氣炸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傳說中的青云鳳嵐是這個德行,那張嘴真是半點不饒人,“你的徒弟天賦高又如何?天賦高夭折的也不是少數!你還是小心照看著吧!”
他還不解氣,又罵道:“而且有你這樣的師父,他又能成什么好東西!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溫微立刻譏諷:“多謝夸獎!也不知道你那徒弟要是突然沒了,你會不會有心肌梗塞發現都養這么久了心血付之東流的感覺啊?”
“那個……”
解白正要回嘴,角落里突然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
在場火星子都要擦出來的四人聞聲望過去,是嫵弱。
她望了望兩波人,有點尷尬:“如果沒我的事了的話,那我先走了?”
你走就走啊你出什么聲??!
溫微眼神瞪過去。
嫵弱委屈回過去:我尾巴還被他踩著呢!
“妖孽休走!”年輕修士登時出聲,他一舉拂塵就要打上去,而底下原本能輕松接住招式的嫵弱卻一動不動。
“嫵弱!”
溫微失措地叫出來,但被黎終拉住,就遲了那么一瞬,嫵弱就完全被擊中了。
“噗——”
嫵弱的下半蛇身直接被斬斷,她噴出一大口血,直接倒在地上,氣息奄奄。
溫微掙脫開黎終的手,朝她撲了過去,與此同時,解白和年輕修士也沖溫微出了招。
溫微直接看都不回頭看,霜風彪悍飛出,直接擋下二人攻勢,年輕修士更是被霜風的劍氣所傷,直接砸進宅院墻中,傷及肺腑,也吐了血。
“別……別傷他?!?
嫵弱被溫微抱起,虛弱地抓住溫微,“他……他是我的……丈夫?!?
溫微怒道:“我知道!但那又如何?他傷了你!”
嫵弱初化形時,因心善在妖族領地內救過一個長相清秀的凡人,那凡人對她一見鐘情,花了近十年的時間獲取她的青睞,后來她甚至不惜為此人拒絕君樓,也要與他廝守終生。
而凡人壽數不過百年,百年后凡人身死,她便長留俗世尋找他的轉世,甚至以大代價強留他那一世的親友魂魄,只為與他圓滿重逢。
而眼前這個舉著拂塵要殺她的年輕修士,就是嫵弱要找的前世情人,林景安。
溫微回憶原著的情節,按理說這個時候,這個修士并沒有出現,他此刻應該還在來去宗學道。
而嫵弱聽說他成了修士斬妖除魔,遍尋相見方法卻被百般阻撓之后,走投無路被魅魔引誘,造出了屠戮一城的罪孽來引他現身,結果被先趕到的齊慎殺得毛也沒了,到最后也沒見到他。
這算是另外一種方式的成全嗎?
“呸!妖孽,誰是你的丈夫!好生不要臉面!”林景安吐出口中淤血,爬都不爬不起來,還在嘴硬。
旁邊解白一臉凝重又帶著惡意的笑:“鳳嵐長老,你果真與妖魔有染!如今老夫與弟子在此降妖除魔,你卻百般阻攔,甚至為了妖孽傷及同族,你如何說自己清白?。俊?
溫微冷下臉,她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張符咒:“我與妖魔有染?哼,這和我阻攔你們的理由有何關聯之處?你們既然降妖除魔,那也該有個正當理由,若是只為了拉人下水做局陷害,我就算有染,也是清白!”
“你簡直強詞奪理,顛倒黑白!”解白怒道,“妖魔天生有罪!否則神尊為何將無機淵封???你個無知小兒太過狂悖!今日你若是為這妖孽做主,他日仙盟必留你不得!”
“誰說我要給她做主了。”
溫微忽然詭異地勾唇一笑,“我可做不了她的主,這妖族的主,還得讓妖王來做才行啊?!?
一通通訊符打了過去,沒想到白瀲很快就接了。
等她那縹緲透明的小半身出現在溫微身前的時候,黎終的臉一下子黑成鍋底。
“師父?”她看到了黎終,乖乖叫溫微師父。
溫微給她看自己懷里血淋淋的蛇妖,語氣冷凝道:“你們捅破關系了沒?這事兒他不管嗎?”
白瀲看了一眼,反應過來:“是嫵弱???”
她接著問:“她怎么了?怎么成這樣了?”
溫微道:“你就這么告訴君樓,他初戀小情人被他的合作伙伴來去宗打了個半死,你問問他是要嫵弱,還是要他的合作伙伴。”
“我不是他的初戀小情人!”
“來去宗才不是妖王的合作伙伴!”
一前一后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前者虛弱激憤,后者惱羞成怒。
解白沒料到溫微竟然知道嫵弱跟君樓的關系,但眼下他絕對不能讓鳳嵐察覺到來去宗跟君樓有交易!
其實嫵弱和君樓有關系,本就是原小說的情節設定,要不她怎么會在知道這蛇妖是嫵弱的時候對其那么和善。
嫵弱能牽制君樓。
溫微不由得短暫陷入回憶。
君樓對嫵弱的態度,和對別人不同,要說類似,可能類似兄妹?
君樓的族種是以奸詐著稱的九尾天狐,還是上古最純粹的血脈,而嫵弱只是普通的蟒蛇,和人家似乎沒什么聯系。但就是很奇怪,君樓對嫵弱有一種莫名的寬容。
原小說的原因,是嫵弱的父親救過君樓。嫵弱貌美,君樓對她曾有一絲男女之情,雖不過是老狐貍情竇初開時的懵懂,但只這份懵懂也讓君樓對嫵弱有那么一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