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眾!你以為老子會信你!?”應容晏見她身手并不如自己,但她總能在馬上被攻擊到的時候詭異地躲開,他就意識到此人怕不是凡人,而且這人的聲音……
“煞筆!你自己死別拉著這么多人死!那玩意兒只要一沉湖,別管湖上的湖下的都得死!你別攔著我行嗎沒腦子的狗東西!”
溫微暴躁地用上了點真實力,一巴掌把愣住的應容晏拍飛出去,她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立刻飛身去了第二處陣法。
“大人!大人您沒事吧!”
有幾個士兵迅速扶起應容晏,應容晏一把抹去唇邊的血,神色已經有了遲疑。
“老子沒事!”應容晏掙脫開他們,見那些人還在念咒語,他莫名的煩躁,大喊一聲:“都他媽的別念了!”
溫微飛身去到第二處陣法,可是這里早有防備,看著一排排舉著兵器弓箭等她入甕的凡人,她暴躁至極:“都閃開!你們都不想活了嗎!”
她現在暴怒,下手沒輕沒重,要是弄死幾個,都他媽是她的血債。
“何方妖人,壞我們大事!”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副將上前,忌憚地看著她,“若你今日破壞此陣,便是與我蒼國為敵,與來去宗為敵!”
溫微懶得說話了,她決定還是拍飛他們比較好。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又有點耳熟的聲音傳來,溫微不耐煩地回頭,就看到那位在城主府有過一面之緣的童長老抱著他那枯木杖飛速而來。
后面好像還跟著幾個化神期的高手。
一看到童長老他們,那副將明顯松了口氣:“長老!這妖人破壞了我們的封印大陣,必定是妖孽那邊的同伙,懇求長老幫幫我們!”
那童長老聞言,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溫微冷笑一聲抱臂立在空中:“自然個叼毛,老不死的,你忘了被本座打的滿地找牙的時候了?傷好的這么快,你們宗主費了大力氣吧?難道現在還需要本座再幫你回憶回憶?!”
“鳳嵐!你別囂張!”童長老一眼就認出她來了,他冷哼一聲,“老夫今日可沒興致跟你這個瘋婆子打,老夫只是奉命來助應世子修復封印的,難道你個青云門四長老,要阻攔我等不成!?”
他這話出口,基本上就把溫微的老底掀了,告訴所有人溫微是青云門的四長老,這件事是她從中搞了破壞,要是死了人什么的,都是她的禍事!
“我呸!修復封印!?”溫微指著下面的封印怒道,“你敢不敢再叫第三個門派的人來看看,你的這個陣法,是封印陣法嗎!?你再看看這個火球,是封印陣法該有的威勢嗎!?”
“你休要胡攪蠻纏!此陣法乃是宗主與各位太上長老共同制定,難不成他們的功力還不及你個兩百來歲的死丫頭!?”
童長老根本不怕她,明明是跟她說話,他卻大聲朝下面道:“大家都看好了,這位是青云門的四長老鳳嵐!她在此關鍵時刻搗亂,破壞封印陣法,明顯是與妖魔有染!要是我們今日被她的力量嚇到,那封印必破,妖魔涌現,無機淵封印大開,蒼國將會岌岌可危!”
一聽這話,底下的士兵都群情激奮,看著溫微的表情都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一樣,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辭。
“你無恥!”溫微氣極,“你不過是仗著他們根本不懂封印陣法是什么樣的!這明明就是獻祭生靈破封之陣,若此陣一開,所有人都會死!”
“誰有證據?”童長老面上露出詭笑,聲音突然變小了,“在場所有之人,只有你說這個陣法是破封之陣!小丫頭,你實力高老夫無話可說,可是你入世太淺了,你根本就不懂得,有些事,還是裝看不見為好。你看看現在……”
他無奈地指著那邊被溫微搗過亂的地方,好像很為溫微惋惜:“你以為破壞了那里陣法就不成了嗎?老夫都說了宗主改造過,當隕星出現那一刻,外面的陣法早就只剩形式啦,你阻止不了,你也根本無法阻止!”
溫微氣的咬牙切齒,她召回霜風,心內是無比的凝重:“你就不怕我將你們來去宗的事情昭告天下嗎!?”
“誰會信你呢鳳長老。”童長老朝她笑道,“你看你,你破壞過陣法,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不管后面有沒有封印好,都有你的痕跡。要是守住了,那是我們的功勞,要是封印破了……”
他奸笑一聲:“那可都是你的錯了鳳嵐長老。”
“卑鄙無恥!我殺了你!”溫微根本喪失了理智,她舉著劍就要把眼前這個尖笑著的老頭捅個對穿!
但童長老只是笑,后面的化神級也不出手,就眼睜睜看著溫微往童長老胸膛上戳,甚至童長老還主動要迎上她的劍!
溫微心念疾馳,她突然手腕一抖,劍尖險之又險地擦著童長老的手臂過去,只破了點皮。
“咦?鳳嵐長老怎么停手了?”童長老驚訝。
這老不死是故意讓她殺的!
溫微直接退開幾百步,她靠近那個被稱之為隕星的光球,看童長老不阻止,她大概也知道對光球做什么都沒用了,破壞陣法紋路也沒用了。
唯一有用的……
她看著下面一群還在念咒的人,心中悲涼。
他們為何不聽她的呢?
“都別念了!給老子停下!”
男人的聲音劃破迷霧,溫微往下看去。
只見童長老氣急敗壞,他帶著那倆化神期下落到岸邊。
“應世子,你什么意思?”童長老一落地,看到在應容晏的命令下,許多士兵都停下了念咒,他就怒火高漲:“你瘋了嗎?!半途停下來,就著了那妖女的道了!”
“那長老先給本世子解釋解釋,為何先遣隊的士兵會在下水后全部死亡?”應容晏看著暴怒跳腳的童長老絲毫不懼,冷靜地說道。
童長老氣道:“這還用說嗎!肯定是那妖女在水下埋伏,見他們一下來就全殺了!”
“那為何本世子領兵下去時,她沒殺本世子?”應容晏問道,“難道十幾個殺,幾十個就不殺了?”
“老夫哪里知道那妖女是怎么想的!怕就是來迷惑你的!”童長老快速道,“時間不等人吶世子,你若再任性下去,湖底封印一破,你就是蒼國的千古罪人!”
“既然童長老這么在乎蒼國基業,那你為何不跟著他們一起念?!”溫微冷笑著大聲道,“你一個修仙之人,念咒的效力不比這群凡人好?!反正陣法生效封印那么完好,有你后面倆人在本座翻不起風浪,那你為何不念!?”
“你——”童長老大驚,“你個妖女,還敢出聲妖言惑眾!你們都已經念這么長時間了,老夫貿然加入會破壞平衡……”
他還在解釋,但失去了念咒后的隕星突然發生了變化。
溫微離它最近,感知最為明顯,她心中驚恐,大聲道:“不好!你們快走!往云湖外圍走!”
她立刻將霜風置于身前,這力量太大,她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壓制,更何況她現在靈力剩的也不多了……
她心一橫,把手心往霜風劍尖一劃,掌心中劃出血痕,血液滴在霜風上,霜風劍身嗡鳴起來,顫抖著散發出驚天的寒芒和冷意。
她往后一揮手,以她為中心范圍內的所有凡人士兵全部往外飛了出去,包括童長老三人。
他們倒不是溫微推的,是自己往外飛了數百尺,比最外圍的士兵還遠。
溫微沒法計較了,她口中念念有詞,跟中間那個越發膨脹像要爆炸的太陽搶著時間。
她口中呼嘯著朝天一指,一道藍光沖向漆黑的蒼穹,藍色水光一般的禁制符文緩緩降下,像一只倒扣的碗將隕星籠罩住,水色柔和了隕星耀眼的光芒,似乎隔了層水霧,看不清內里。
而霜風陡然漲大數十倍,以浩瀚的寒氣壓制著隕星的沸騰熱意。
“不愧是鳳嵐……”
童長老目露陰狠,他不甘心地對身后一人道:“你快回去稟報宗主,此子不可再留,老夫今日,要將她格殺在此!”
一人領命而去,童長老回身,不敢靠近那方區域,但他的目光緊緊鎖著空中的黑衣,尋找著機會。
應容晏也被掃了出去,他連忙爬起來看向那邊,旁邊赫連曦沉聲道:“福萊他們,還在湖里。”
應容晏登時心一沉。
他死死地盯著空中的女子,他心中有諸多的疑惑,可他此刻一句也問不出,他唯一想告訴她的話,只剩下一句。
溫微設置完了屏障,感覺自己渾身的靈力都被抽干了,她累的坐在霜風劍端喘氣,下意識地掃向外圍,看到他們都在屏障之外,剛想松口氣,突然看到下方湖泊冒出來個頭。
“他娘的,一個個的人呢!?差點憋死老子,怎么還沒結束啊!”
是福萊。
他帶著一群士兵在底下憋了許久,好多人都差點直接憋死,他們堅持到了最后一刻,明明說了一炷香就能結束的事兒這都多久了,他們等不了了,索性就先冒頭出來,緩口氣的同時也看看發生了啥這么半天還沒搞完。
“我天!那是什么!?”
“一個女的!”
“她在那干嘛呢!”
“我擦,她是不是把我們都給封在這了!?”
“有病吧!”
“我擦!我差點忘了湖里還有人了!”溫微震驚,她連忙掏出一個精致的萬物袋,朝下一張,怒吼一聲,“都TM給我進來吧!!!”
“!??臥槽!我飛起來了!”來自某個光著上身的士兵。
“媽呀呀呀呀——我飛啦!!”來自某個只穿了褲衩的士兵。
“呔!哪來的妖女!!放我下來!!你可知我主家是誰——”福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收進去了,溫微才沒心情聽完他的話。
他主家能是誰,那玩意兒不還在不遠的地方呆呆看著她么。
確定了湖里沒別人了,溫微估計霜風也快撐不住了,她直接飛出屏罩,喚出霜風,將那隕星籠罩在水色球中,盡量減少它爆炸造成的傷害。
做完這一切,溫微像是虛脫了一樣,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渾身都濕透了。
不是因為下過水的緣故,而是心情又緊張消耗又大,出了太多的汗。
天娘的下次她可不干這活了,吃力不討好,累死她了。
溫微靈力和體力都見了底,她又害怕不敢看下面,方才還好,畢竟她緊張著別的事,可眼下事情已了,她的恐高又開始騷擾她了。
“救命啊——小白蓮——我——害——怕——”
原本遺世獨立的溫微頓時失了高人模樣,她害怕地趴在霜風上,十分沒面子地喊著救命。
正盯著她看的應容晏:……
童長老見了,心中一喜。此刻鳳嵐靈力枯竭必不是他的對手,若他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別叫。”
溫微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一個激靈,她順著聲音往下看去,那黑衣少年站在樹梢,朝她張開雙臂,面容沉靜:“來這里。”
“黎終!”
溫微委屈了,突然覺得在這么多人里,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而且你知道他大抵是在場所有人里唯一站在她這邊的時候,就更想哭了。
她一下子拋卻所有顧忌,讓霜風帶著她降落到他身旁,她一下子撲進他懷里。
底下正要上前的應容晏頓住了腳步。
黎終用力地抱住她,感受到她渾身濕透,眸中神色不由沉下來。
“黎終!嗚嗚嗚嗚嗚……氣死我了,他們都不信我!明明我才說的是對的!真是純有病!他們就不能聽聽人話嗎!我長得很像壞人嗎!?”
溫微埋在他胸口一陣大吐槽,“我是在救他們誒!你知道我今天晚上干了多少事嗎!我真是服了!服大氣了!草草草!!!”
“嗯,我知道了。”黎終揉著她的腦袋,輕聲應答。
底下的應容晏表情復雜,而他身邊的赫連曦反倒頗有些興致地觀察起溫微。
“還有那個來去宗的老匹夫!老不死的!混蛋玩意兒!他還污蔑我!草!早晚有一天老娘去來去宗找他們算賬!嗚嗚嗚嗚嗚……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黎終冷眼掃下去,很快就鎖定了童長老,而此刻,那枯瘦的老頭默默站在不遠處,因為聽到了溫微的控訴而顯得十分無語:“老夫污蔑你!?”
“你不就是污蔑我嘛!”溫微從黎終懷里探出頭,伸著手指頭罵他,“老東西,你……”
她這一抬頭,才看見童長老身后,所有的士兵都對她怒目而視,他們眼里的她,好像真的是阻礙了他們復興國家,破壞來去宗布局的妖女。
溫微怔住,然后心里一酸,眼睛就紅了。
黎終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頓時蹙眉:“師父?”
這一聲師父拉回了溫微的神智,可她眼里的淚水還是滑落下來,她連忙把眼淚抹掉,吸了吸鼻子,語氣有種欲蓋彌彰的沖:“干嘛!”
黎終攏著她的頭發,撫了撫她的后腦勺,語氣不快:“救人甚是麻煩,早給你說了,不如全殺了。”
溫微氣的瞪他:“殺什么殺!”
可后面反駁的理由,她好像哽住了似的,再也說不出來,她又窩進他懷里,似是想做縮頭烏龜了:“嗚嗚嗚嗚嗚……煩死了!煩死了!真煩啊這一天天的!”
黎終看著自己的前襟給人哭濕了一大片,他的神色越發冰冷,而那邊童長老張開五指,粗噶冷笑:“鳳嵐!封印之事你所行太過張狂,今日老夫就替青云掌門清理門戶!”
一個毛頭小子,一個力竭妖女,真是天賜良機!
“啊——”
可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從他身前迅速飛過,嚇了童長老一跳。
是誰!?
他迅速閃身到安全地帶,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人只是個士兵。
但此時,原本數千成合圍之勢圈住中間男女的士兵,一個個神色驚恐,被強大的不知名的力量拽飛上了天。
“怎么回事!?”應容晏回過神來,他迅速抓住了也飛起來的赫連曦和另一個士兵的袖子,但是就憑他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止!
四周的士兵大都像是被龍卷風刮起來了似的,可今晚根本無風!
剛開始被刮起來的一批,都朝著隕星那個方向去了,就像是半空中形成了無形的通道,卷著狂風把他們像商品一樣往那里輸送。
而溫微的屏罩根本阻擋不了片刻,便被大量的士兵以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撞開了!
半空之上,血肉橫飛,在云湖上像下了場血雨。
溫微看到,頓時大驚:“完蛋了!封印!”
她掙扎著要去,可現在她體內無一絲靈力,根本掙不脫黎終的鉗制。
“你救不了他們了。”黎終無波無瀾的開口。
他漆黑的瞳孔里,映照那裹上水色的火球,而源源不斷的黑點士兵,正往那里送著人頭。
“這是——怎么回事!!!”應容晏咬著牙把赫連曦和另一個士兵往后拽,可他的力量終究不夠,被兩個人扯著往前。
赫連曦此刻已經什么都明白了,他看向四周許多與應容晏一樣做著無用功的士兵,嘆了口氣:“阿晏,放手吧,我們都中了計了。”
“大人!放手吧大人!再這樣下去,會連累您跟我們一起死掉的!”那個士兵淚流滿面,“放手吧大人!”
“放個屁的手!今天老子在這,一定不讓你們進去!!!”應容晏瞠目欲裂,他的腿腳陷進泥地三尺,依然阻擋不了向前的趨勢。
“阿晏!”赫連曦看了眼樹梢上還在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神色平靜的詭異,“那位姑娘說的是對的,我們怕是被人算計了。今日之后,整個侯府精兵喪失大半,應該是上面的決定……”
“老子不管什么上面下面!”應容晏大吼,眼睛血紅,“老子要你們都留下來!!!”
“你放我下去啊!”溫微使勁推他,發現這小子不知道什么時候修為又漲了,她不用靈力居然推不動他了,“他們都要死了!!”
“與我何干?”黎終箍緊了她,面容帶著怒色,“與你又有何干?這是他們自己愿意做的,難道不愿承受代價嗎?”
“可是……”
“可是什么?就算我放你,你怎么救他們?有所求有所應,這是他們求來的報應,你要如何替他們承擔?!”黎終怒了,“難道你要替他們去死嗎!?”
這一番話震懾住了溫微,她驚恐地看著暴怒的黎終,被他嚇得哭了出來:“黎、黎終……”
怎么會這樣啊!
怎么會這樣……
溫微用手捂著臉,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她沒有辦法了!
她救不了,她真的救不了,她不可能在這里獻祭,她也是真的不想死,可是那么多人……那么多人……
耳邊是無數人的哭喊求救,她聽到有人在喊她救命,稱謂都從妖女變成了仙子之類。
可有什么用呢,她救不了他們……
“啊——!!!!”
應容晏仰天大吼,紅到極致的眼角幾乎流下血淚,在那一瞬間,天地怒號都靜止了一瞬,他渾身的氣息暴漲,竟然硬生生地將赫連曦二人拽回來了幾分。
而天上亂飛的士兵都停滯了一息,驚的想再偷襲的童長老又看了他一眼。
瘋了!這人瘋了!
應容晏的眼睛里全是血色,他不服氣地吼著,渾身透明的靈力逐漸變深。
黎終敏銳地望過去,眉梢輕挑:“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