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熹微朦朧似海,不安侵襲心頭浪涌,未知帶來恐懼謝幕,孤立應對萬變無措,遲疑掙扎拖延難過,答案是非對錯幾何。
女孩坐在椅邊,垂下雙腿,一如她兩側的棕褐色卷發(fā),窗外光點躍動時光簌簌,如又臨秋日里翻飛的葉轉瞬而逝,牽連不斷心上的愁緒,窗里人面倒影恍惚明白,剖白赤裸退無可退,不再推開暗處深深的害怕,努力靠近抱住篝火取暖溫存,亢奮清醒無眠走動,思考徘徊無解訴諸文字。
到底何種活法,人生選擇幾多,叉路口旁找不到一座離別的橋,他人目光灼灼輕拋豈易?應知年紀未到老成難裝,前輩低頭后輩來救。
多絲細想終無意,不如隨性做秀氣。須知人生短且稀,今夕一失無復回,勇氣謹慎皆勿缺,傷口綻放莫結痂,渡人最后還渡己。
微腥海風云弋弋,落落島嶼風恒恒,刺目的陽光在黑色的望遠鏡上劈開一道金痕,浩聚齊抓牢堅實曲柄凝視遠處,良久卸下,遞給青,道:“你看,那有個易拉罐。”青傻傻的,還像個孩子,驚喜地接過,好像和黎明一起出發(fā)時乘坐的顛簸的士一樣,她雪白的手腕微顫著,小心翼翼地舉起這樣一個透著濃濃復古氣息的“古董”,努力地尋找起來。
“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見?”
“就在哪兒呀。”
搜尋一陣無果后,青悻悻然放下手中的鏡子,讓浩指給她看,浩又短又粗的手指指向波光粼粼的海面,青踮起腳尖,好久才勉強認了一個遠方模糊不清的影像作罷。浩倒表現(xiàn)得沒多在意,他跟青在一起時,好像很容易表現(xiàn)出毫不在乎的態(tài)度,他可以自顧自一個人往前走,把青擠到道路外側,好幾次青差點被來往的車輛撞到,但一旦注意身旁的男孩有危險,她總是會及時提醒他,那時的青,似乎有種由深情生發(fā)出的保護本能。
還有一次,青為了多見浩一面,荒郊野嶺差點趕不上最后一班車,在午夜的車站打不到車害怕到極點,回去蜷縮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著,心里還想著那個在校門輕松丟下他頭也不回的身影。
青的清醒,似乎總是來得太遲。她從沒覺得自己傻,只是明白了浩被她附上了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個幽靈。
女孩踩在光潔的地板上,恍然才發(fā)覺,原來城堡里本來空無一人,阿明、大宇、阿浩、小宛,都只是各自陪自己走了一段路,不論這路是好是壞,為對為錯,城堡瞬間支離破碎,土崩瓦解成風中打旋而滅的余灰。夢一樣淺褐色的瞳孔倒映的,原來一直都只有自己一個人呀。
鯨的一生,半夢半醒,始終在深海里沉浮,偶爾發(fā)出的幾聲鳴喚,不期尋到自己的同類,或陌生的伙伴,生命的浪潮翻涌迭起,不滅不息,光芒如它用全部氣力噴發(fā)出的道道水柱半明半滅,永生不息,最后哪怕死去,也要散作淡淡微光星點散布滋養(yǎng)眾生。
如果鯨魚有記憶的話,你告訴她,那該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