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大牢里，方大人一腳踹開我送上的食盤。

劉大人便指著我的鼻子怒斥，「葉京墨，你背叛家國，枉對你的父親，枉對你的同僚，枉對皇上，更是枉對我大寒王朝！」

「既然做了叛徒，就不要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那王大人更是將我送的金瘡藥都砸到了地上，將我趕出了大牢。

珍饈美味掉落一地，上面還沾了藥粉。

我落了一身埋怨，無奈地嘆了口氣。

「京墨自知，萬死也難辭其咎，但京墨實在沒有各位大人的風骨。」

我依舊俯身向各位大人行禮，向我心中認為的正義和信仰道歉。

「京墨只想活著。」

「想活著是對的，風骨有什么用？」

忽然，身后傳來商陸的聲音，令我不寒而粟。

猛地一回頭，卻見他手執素扇，帶著一行隨從走進來，衣袂飄飄。

而他卻直接路過我走進了大牢。

看著滿地狼藉，發出一聲冷笑：「還是這么不識抬舉啊。」

「既然如此，皇上干脆就殺了他們吧。」

商陸身邊的老太監忽然俯身湊上前去，甚至隨身帶了把匕首遞給他。

這什么太監？也太大膽了吧？

商陸臉色一變，緩緩搖扇的動作猛地頓住。

「你在教朕做事？」

他眼神冰冷地瞥了眼太監。

換我早就跪下了，誰知那太監卻不慌不忙地低下頭：「這也是蕭將軍的意思。」

語氣不帶一絲溫度。

我聽懵了，什么蕭將軍？

書上可沒提過商陸身邊有什么著名的將軍啊。

怎料就在此時，商陸的臉色卻緩和了過來，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大人，忽然又看了我一眼。

我嚇得趕緊低頭，這個時候可不興對視啊。

「好，那就依蕭將軍的意思。」

話音剛落，我卻聽到一聲痛苦的哀嚎，響徹在這死一般寂靜的大牢里，聽來十分瘆人。

「啊……！」

商陸手中的素扇不知何時就變成了一把匕首，此刻就插在方大人的腹部上。

方大人死死地瞪著商陸，面部扭曲，鮮血漸漸溢出嘴角，他緩緩倒下來。

閉眼之前，他咬牙切齒地喊了兩個字：「判賊！」

一瞬間，商陸的眸子里好像閃過一抹鮮紅，怪可怕的。

我呆滯在那里，心臟狂跳，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殺人，也許對商陸這個暴君來說并不算什么。

商陸接過帕子擦干了手，又接過素扇，淡淡地吩咐太監：「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是。」

商陸走出了大牢，我卻有些腿軟，不知所措。

「葉京墨，今日之事，你知道該怎么寫吧？」

商陸喊我的時候，我才猛地回過神來，瞬間跪下來，強裝鎮定道：「請皇上放心，微臣……微臣明白。」

他滿意一笑，才離開。

我也不敢待了，我不想再看著這些骨瘦嶙峋的老人死在我面前，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牢。

但他們那沖出大牢的哭天搶地的嘶吼聲，卻讓我一整夜一整夜地做噩夢。

連落筆的勇氣都沒有。

眼看著我三日都寫不出東西來，商陸準許我出宮散心。

其實我只是想暫時逃離這個萬惡的皇宮。

然而我竟不料，就是這一次離宮，我重新認識了商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