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復而拿起手機，又敲打了幾下。

“我的意思是，現在應該放下兒女情長，抓出兇手比較重要。”

“……”

誰不知道這種時候要先抓到兇手？況且她和秦默延有什么兒女情長？

袁野無言，剛想說些什么，突然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路知淵不知什么時候坐了進來，快速系好安全帶。

袁野見他這自來熟的動作，剛想吐槽一下，可他卻先她一步開口，“秦默延介紹的地方不差，跟上他的車，丟了我可不負責。”

說著，拿著手機敲了敲，仿若自言自語，“這家伙還真是沒變，烤肉這種技術活也只能交給他，只能說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袁野沒再說什么，系好安全帶就發動車子。

開出一段距離，發現前面那輛車突然停住，兩個人奇怪的相視一眼，路知淵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擰著眉。

袁野動了動嘴唇，“不會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吧？”

就在這時，路知淵朝她撲過來，將她按進懷里。

他的動作太突然，袁野完全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身上一重，直到他近在咫尺，她條件反射想要將他推開。

“做什么？”

“別動。”

他嗓音低沉地命令，小心抬起頭看向窗外，四處張望著，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機里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路知淵，保護好那個女人，真有人要殺她！”

袁野被壓在座位上，因為安全帶的緣故，完全沒辦法動彈，男人熨熱的體溫讓她有些燥意。從來沒有人會這樣，這還是第一次。

她其實一點也不怕危險，沉默地抬眸看他，就見他輕蹙著眉，表情嚴肅，像是能力遭到挑戰一般。

這不算曖昧的曖昧動作，僅僅只是因為護她周全。

這一刻，袁野覺得這個男人似乎也不那么討厭，眉梢一松，不覺得尷尬或者理所當然，有人護著的感覺至少不錯。

路知淵確定不存在其他的危險，這才緩慢松開她，一只手仍然放在她的手臂上，不太自然的抿了抿嘴唇，“很抱歉，突然事件。”

袁野自然清楚。

應該是秦默延先發現了異常，然后停了下來，隨之是路知淵。

從她開始接受任務，這樣的危險就沒少過，以往她并不放在眼里，畢竟有人在她身后，不會讓她受傷。

但是這一次，她覺得危險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會有人因為她而受到傷害，而且還是她并不想相欠的人。

袁野一時無話可說，想了想，剛要說什么，突然……

路知淵看了她一眼，平靜得開口，“沒想到你的命還挺值錢的，這些人身手不錯，看樣子都是雇傭兵。”

他竟然看得出來他們是雇傭兵？袁野覺得這個男人也不簡單。

秦默延站在車邊，提議:“這飯還是不要吃了，人多易亂，這位袁隊怕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路知淵聽見，似有似無的輕嗤了一聲。

秦默延沒有錯過，轉身問了句，“我說錯了？”

“沒有。”

秦默延瞥了眼整理衣服的袁野，“我猜猜，這位袁隊該不會是犯了什么事，所以才會一直被人追殺？”

路知淵鄙夷的看他，“如果是這樣，你覺得張之言會在意這次的案子？”

秦默延無語，可半晌之后，還是忍不住問，“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

他也想弄清楚的事，可……

……

密不透風的實驗室里，沒有任何聲響，一排儀器前，一男一女相對而坐，桌子上擺放著剛出來的檢查結果。

袁野一身軍綠色的裝束坐在木質椅子上，掃了一眼那堆滿是專業術語的資料，手臂上有滴血珠冒了出來。

她看著對面的男人皺著眉，聲音低沉沙啞，“從目前情況來看，所有的疫苗，只有你身上這一支還有研究性。”

對，曾經是軍人的她，除了需要接受十分危險的任務外，還有一種任務，那就是接受疫苗測試。

市面上一些重要的疫苗，能夠大面積普及的前提，是需要無數人實驗，確定副作用最小，才會投入使用。

而作為體魄最為強健的軍人，自然也在試驗人員之內。

早在五年前，她就注射了一支疫苗，當然除她以外，還有十七個同伴。

三年前，因為一次任務，她成了唯一疫苗注入者。

但在兩年前，國際上突然蔓延了一種名為TR的病毒，已經持續快三年，仍舊沒有遏制住，這種病毒還在不斷變異，壓根就沒辦法。

所以，針對病毒研究，她在兩年前又注入另一種疫苗。

如今，她身上有多少疫苗，她早已記不清，只知道實驗還在繼續。

“根據剛剛出來的檢測結果，你的情況十分不錯，雖然有病毒侵襲，但十分輕微。”

他說到此處，停了停，平靜道，“我們會再注入一種疫苗，還有一種病毒，察看兩者的情況。”

緊接著，走補充了一句，“TR病毒是一種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存在多種變異毒株，感染能力很強，治療速度緩慢，目前尚未確定有效的治療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病毒快速傳染和減輕病毒帶來的危害。”

男人放下手機，開始和袁野交談。

袁野坐在椅子上，沒有出聲，沒有打斷男人，也沒有提出任何疑問。

她從來不關心這些，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擁有極高的話語權，哪怕參與實驗，也不過是因為使命，那些曾經一同參與其中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已經記不清打過多少疫苗，注射多少病毒，總之每隔一段時間，身體就會出現不同的問題，然后休養，重新調整。

交談結束后，袁野起身，剛走到門邊，突然停住了。

她之所以繼續接受實驗，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袁野捏了捏眉心，摸了摸手腕上那塊腕表，上面有很多劃痕，手感不好。

想起這是某一次她生日，副隊長送給她的，她說像她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值得擁有所有的美好。

她不以為然，從她做出選擇后，就很少在意個人情緒。

再次摸了摸這塊腕表，嘴角輕微地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原本想要問的話，忽然因為一句話而打亂。

她曾說，“死亡于我，并不可怕，但我擔心你會因此無法原諒自己。”

最終，她還是咽下那個問題。

實驗室外是長長的隧道，燈光昏黃，沒有一個人影，仿佛在迷宮，安靜而嚇人。

男人快速走了出來，和她并肩，一步一步驗證，送她出去，其實，袁野有這些授權，不過，出于尊敬，男人還是這樣做了。

隨著電梯緩慢上升，出現在一棟異常普通的醫學研究室，除了幾位教授，沒有其他人。

走出大學，就看到路知淵的車停在路邊，遠遠看去，副駕駛位上還有其他人。

她了然，怕不是那位有問題要問她。

路知淵選擇了一家咖啡廳，這個時間，咖啡廳里并沒有多少人，老板似乎和他們很熟悉，打過招呼后，讓他們隨便折騰。

走進一間包廂，其實更像是休息室，而且只屬于老板的休息室。

袁野掃了一眼，典型的男性風格，簡約散漫，不過收拾很干凈，許是覺察到她的目光，路知淵輕咳一聲，“這家咖啡店的老板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經常會來這里討論案情。”

聞言，袁野這才注意到秦默延已經拉下一層窗簾，將外面的光線嚴嚴擋住，而路知淵拉出一塊白板。

果然，關系很好。

咖啡店的老板是一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男人，呈健康的小麥膚色，身材極好，袁野一眼就看出這位也經過專業訓練，不過應該和那兩位不同。

昏黃的燈光下，他那一身黑衣黑褲看上去有些凌厲，臉上雖帶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俊眉一挑，眼眸深沉，看得出又是偽裝的好手。

他端著幾杯咖啡放在茶幾上，淺笑著看向袁野，不著邊際的打量，“這位應該就是鼎鼎大名袁野袁談判官了。”

“嗯。”袁野迎著，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

“哎，”秦默延咬著唇，向男人不滿，“你該不會對她有意思吧？”

男人深褐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理解，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看了一眼看好戲的路知淵后，道，“有句話說得好，近朱者赤。”

秦默延腦袋轉了好幾個圈才恍然，他是看出袁野有過專業的經歷，和他一樣。

路知淵皺眉，以他認識的方青硯，可不是這樣的人，不會因為有著共同的經歷就產生好感。

何況，還是異性。

直男的思維總是異于常人，誰也不清楚他的想法。

秦默延無語時，路知淵已經在白板上寫上一些信息。

袁野端起咖啡杯喝了大半，滿足的抿了抿唇，這才抬眸看向白板上的內容，也不知他們叫她來的意圖，干脆沒出聲，等著他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