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淵也不知聽到袁野最后一句輕喃沒有，仍舊認真注視著前方黑暗的道路，沉默了片刻，只是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句:“我很欣賞你嚴謹的思路……畢竟女性很少有這樣的思考。”
說話還是那么欠扁，但不妨礙袁野感受到他的好心和肯定，原本對人性的擔憂和質疑，立刻一掃而光，復而看著他，“那這個案子，你準備怎么做？”
路知淵隨意的開口:“自然是讓他們自己說出來。”
袁野不解，“很明顯他們達成了某種共識，自然不會彼此出賣。”
路知淵瞟了眼手機，又回到路況上:“等顧知歆那家伙那邊有了結果，應該就能找到突破口了，馬上就會有結果了。”
袁野還想問什么，卻一下子沒忍住，捂手打了一個呵欠，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了。
路知淵瞥了她一眼:“累了？”
袁野搖搖頭，腦子異常清醒，“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對了，你覺得張璇父親為什么會去那里？還有對面的主人真的一無所知嗎？”
她說話時聲音軟軟的，仿佛吳儂軟語一般，路知淵會心一笑，勾了勾唇，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要不要試一試？”
他說這話時，語氣中帶著笑，在狹小的車廂里，透著一種莫名的親昵，袁野覺得心跳突然快了一秒，低頭從頭手里拿過手機。
路知淵的手機和她是同一款，國產最新款手機，據說沒有信號的時候也可以打電話，只屬于國產手機的驕傲。
選擇劃開屏幕，沒有花花綠綠的壁紙，是手機自帶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他在手機上花費時間很少，更多時候都是案件卷宗。
袁野不自覺心情好點，彎起唇角，找到相冊，里面有很多現場的突然，都是他剛剛拍的，她點開圖片，一張一張翻看起來。
突然，她睜大了眼睛尚未完全上揚的微笑瞬間消失了。
怎么……怎么是這樣？
她深深低著頭，一動不動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屏幕的光漸漸黯淡下去，她才回過神來。心中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有什么發現嗎？”路知淵問她。
袁野撇了撇嘴:“這些能有什么問題，不過是一份調查資料。”
她對調查內容分外熟悉，同樣，她曾經也見過這些資料。
她的眸光暗了暗，語氣卻故作輕松:“看上去，他在調查某個組織。”
路知淵一愣，某個組織？
他轉眸看向袁野，后者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
袁野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將手機重新放了回去，沒再出聲。
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擔心。
可……
“對了，我想睡覺了。”
她嘟噥了一句，直接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到了叫我。”
路知淵:“……”
這樣就完了？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
剛才誰說要調查出結果的？還說不累的？這才多久，怎么就忘了？
唉，女人還真是善變又可惡的物種！
一點都不可愛！
路知淵憤憤看著她的側臉，心底突然悄然無聲了，她歪著頭，看向窗外，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神情，卻能清楚看到她那如狐貍般長長的耳朵，還有瑩白如玉的脖頸，好看的如同瓷娃娃一般。
路知淵的心莫名的漏了一拍，緩緩回過神來，心想，睡就睡吧，反正有的是時間。
在這樣安靜無聲的夜里。他專注而沉默地開車，身側有個人安然恬靜的睡著。
似乎，這樣的生活很不錯。
即將到達小區時，袁野緩緩睜開眼睛，眸子漆黑又明亮，望著窗外越發深邃的夜色，語氣突然有些無奈，“原以為換個環境會輕松一些，嗯，還是一樣有很多工作，而且那邊的工作也需要繼續。”
路知淵微微措手不及，卻也能理解。
她是半路出家不假，但她的能力比起許多從一開始就解除這種工作的人來說還要出色，而且她本來也有很多其他的事，所以他出聲道:“嗯，明天你先去忙你的工作，等我需要你的時候再找你。”
袁野靜靜盯著黑夜中飛舞的蟲子，又緩緩閉上眼睛。
兩個人剛到公寓沒多久，秦墨延也趕了過來。
袁野看出他們有事要談，徑直回到房間，沒有參與。
秦墨延一直看著袁野走進房間，才和路知淵走進書房。
“我用了很多方法，還是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信息，意料之中的，袁野檔案的密級很高，拜托了很多人，仍舊什么都沒查到。”
路知淵坐在書桌前，聽言，清淡的抬起眼眸，想起上次讓家里人查那個組織的事，給出的答復是不能調查。
須臾間，他又垂下眸子，目光落在書桌的抽屜上，里面放著一份文件，張之言給他的，告訴他如果有一天袁野出了事才能打開，而他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她。
想了想，他語氣寡淡:“墨延，你到底是想知道她的事，還是周穎慧的事？”
秦墨延沉默，他當然都想知道。
可發生這些事以后，他心里一直在琢磨，是不是有一群人在找袁野的的行蹤，短短幾年，待了好幾個城市，換了好幾份工作，縱然對方再怎么神通廣大，找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就好像袁野身邊有人在監視她。
但這只是秦墨延的猜測，他沒有說出來，看得出路知淵對她的不一般，多半和他的情況一樣，所以，他岔開話題:“我找了不少人，拿到袁野的一份檔案，但里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沒有，我詢問過她之前工作的單位，查到一點關于她的事。”
路知淵的手頓了一下，目光認真的看著他。
秦墨延緩緩開口:“她父母都是極為優秀的外交官，但其實她家里其他人都是經商，而且不是一般的商人。”
路知淵隨手拿起一份資料，有什么奇怪的，說起來有點類似于皇商的身份，背景還是挺強大的。
他漫不經心地問:“那她為什么不和家里人聯系？”他想起她之前有意無意提起的一些事，“我猜，是因為她現在身份敏感，而且面臨追殺，所以不想連累他們？“”
“我怎么知道？”秦墨延抽了抽嘴角，“只知道當初她父母出事后，她就沒和家里其他人聯系，一直輾轉不同的城市。”
路知淵靠在椅背上，拿著一份案件，慢慢翻著。
偌大的書房里寂靜無聲，書房在裝修時就做了特殊設計，隔音不說，想要偷聽都不可能，所以壓根不擔心會有人聽到里面的談話。
秦墨延煩悶的抓了抓頭發:“我之前無意間聽周穎慧提過女戰神三個字，可我在網絡上和資料庫里搜索了無數遍，都沒有找到相關的資料，似乎根本就沒有這一號人存在，倒是有幾個幾乎稱不上新聞的內容，也不知是杜撰的，還是真實的。”
路知淵握著文件的手一頓，女戰神？這個他曾經聽過的一個稱呼，是甲等機密。
遠方的天際已經開始泛白，路知淵瞥了一眼。
“先回去吧，明天還要去調查案子呢。”
秦墨延抿了抿嘴唇，走了幾步，又回頭，“你不睡？”
“還有點事。”他坐在書桌前，低垂著眼眸，遮住了所有的情緒。
……
袁野穿著無菌服躺在冰冷的檢測臺上，看著頭頂明晃晃的白熾燈，有些眼花。
她昨晚睡得很晚，又很早起來，但她早就習慣了，不至于精神不好。
離開家的時候，袁野收到路知淵發來的信息，說昨晚和她探討很有意思，他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當時拿著手機，有些恍惚，所以和金三角那里有關？
關于新型變種的冠狀病毒研究取得不錯的進展，上一次注入的疫苗在她身體里融合極好，抵擋了不少病毒的侵襲。
袁野隱隱覺得，這樣的預防疫苗很快就會看到曙光了。
她興奮而失落，激動之后是漫長的難過。
終于，她所有的堅持和努力都有了回報。可……代價實在太慘重了，而且一旦那些人得知了研究的成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竊取研究成果。
所有的資料和可行性研究，都在她身上。
這樣一想，現在他們對她的保護不僅是因為她曾經的身份，還有現在她對病毒研究的意義。
袁野頓了頓，車子快要到目的地了，她居然第一次走神。
她捏了捏眉心，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