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微微瞇眼，不說話了，眸光漸深，不知在想什么，最終淡淡一笑，“Y，等幾個小時……

袁野卻突然拉開椅子，端著酒杯走了過去。”

周堯的目光始終追隨她，漸漸拉近。

她一轉身，坐在他腿上，貼近他的耳邊，嗓音里不無誘惑:“怎么？我都出現在你面前了，還不能慶祝一下？”

周堯精明不減:“我給你準備了更大的驚喜。”

話這么說，他的手臂卻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纖細的腰肢，情不自禁的緊了緊，恨不得將她融入骨血之中。

仿佛，無聲的較量。

紅酒微微蕩漾，周堯的呼吸不知不覺中紊亂了，長長呼出一口氣。

“Y，你知道的，我很喜歡你，可因為你的性子，此時我無法相信你！”

袁野聳聳肩，并不在意，只是笑著含了一口酒，然后薄唇湊了過去，黑色的瞳孔挑釁地盯著它，淺淺的呼吸噴在他的耳側。

周堯瞳孔微微一暗，靜默了半晌，在讓人驚詫的目光中，無比馴服又順從地緩緩張了張口。

袁野歪頭將酒送了進去，不曾想，突然被他緊緊箍住頭，狠狠親吻起來。

袁野掙扎了一下，紅酒一滴沒灑，全都送入他的口中。

袁野帶著滿腔的怒氣狠狠咬了他一口，憤然推開，從他懷里跳了起來，周堯唇角一痛，卻一臉得逞的笑，好似開心極了。

她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一頓，他眼眸一轉，故意用力擦了一下嘴上的血跡，目光里不無挑釁。

袁野見他看向別處，一轉頭便愣住了。

不知什么時候，路知淵出現在餐廳的另一端。

原來，在他們左邊，有一扇暗門，此刻，門已經打開了，而路知淵就在里面。

只消一眼，袁野便疼得猶如撕心裂肺。

墻壁上的路知淵，形銷骨立，不成人形。

記憶里一向干凈的他，此刻，居然那么狼狽。

頭發長了，濕漉漉貼著他蒼白消瘦的臉，臉頰一側隱隱有鞭子留下的傷疤，不到一個月，他已經瘦了一大圈，衣服空了許多，上面全是傷痕。

她不敢想象看不見的地方，情況會怎樣慘烈？

可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有任何頹敗的姿態，混亂卻不邋遢，落魄卻不可憐，反像一顆落敗的樹，卻越發永恒，沒有悲喜，一如既往的，非常沉默，非常孤傲。

路知淵頭往后靠在墻壁上。，仿佛自身無力支撐，目光微落，凝在她的臉龐，很長時間都沒有表情，只是隔著長長的時空望著。

望著，望著，不知覺心中一痛。

不知不覺，路知淵疲憊的眼中漸漸漾起燦爛的水光，又寂靜無聲地消融下去了。

袁野的心霎時疼得千瘡百孔，他那是什么表情，她再明白不過了。

路知淵絲毫沒有因為她剛剛和路知淵的親密而生氣，他也知道她不會相信那些認罪，不會誤會他。

他是心疼她，心疼她的偽裝，心疼她不該來涉險。

那份認罪視頻，最后兩句其實是給她的情書。

碰巧和他設計的密碼和留給秦墨延的密鑰撞在一起，她一眼就明白了，所以能第一時間找到這里。

他前所未有的后悔，那些天瘋狂又神志不清的思念壓抑得太深，一步一步靠近死亡，讓他想的發瘋。所以，才會留下那樣一句情話。

他和她就那樣直直望著，同樣的面無表情，同樣的痛徹心扉。

袁野死死掐著玻璃杯，脊背僵硬得一動不動。

她覺得自己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精神折磨和較量，她拼命克制著，可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只想飛奔過去，和他抱在一起。

什么都不理會，死就死了吧。

可她舍得自己，卻舍不得他。

周堯起身貼到袁野背后，俯身湊到她的耳邊，眼睛卻盯著路知淵:“我們的Y如此優秀，喜歡的也是比自己強大的人，可他現在一敗涂地，身體垮了，精神塌了，Y你說，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你？”

“當然配不上。”袁野冷淡的放下杯子，轉身離開了大廳。

路知淵的目光寂靜又沉默，一直追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袁野飛快跑進過道里，幼師追了過來，遞給她一支錄音筆:“周先生說，這是對你很重要的人留下的。”

也就是，周穎慧留下來的那個失蹤的錄音筆，

袁野快速拿了過來，見幼師還盯著自己，快速往前拋出幾步，再次轉過一道彎，這才停了下來，手心里都是汗。

周堯今天要離開俱樂部，在那之前，這里的人都會被他處理掉，他以為路知淵被毀了，殺掉這些人是最后一步的栽贓。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人死了，路知淵反而也就安全了。

唯一的變數就是，國際刑警和安全局的那些人隨時會來。

一旦周堯發現路知淵其實在向外傳遞信息，那他……就完了。

袁野緊緊握成拳，狠了狠心，她一定要想辦法解決這里的人，一定要在警方到來之前。

“你沒事吧？”幼師跟了過來，虛情假意的話中帶著試探。

袁野別過臉去，沒有看她，也不搭理。

這個人的脾氣還真是……幼師真不想和她說話，可忍了又忍，還是問道:“Y小姐，你覺得商人先生會死嗎？”

袁野一臉警惕，冷冰冰的語氣:“不知道。”

幼師一連撞了好幾次釘子，轉身要走，才一步就退回來，忽的緩緩問了一句:“我很好奇，被商人先生愛上，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袁野心頭一震，眼眶驀地就紅了，她背對著幼師，聲音輕的仿佛一道風:“很幸福……”

所以，她寧愿自己背負所有，也不能看著他被冤枉。

所以，這里的人命都記在她的頭上，任何后果，都由她來承擔吧。

幼師還要問，周堯就走了過來。

袁野回頭，換了淡漠的表情:“什么時候離開這里？我不想留在這里，一刻都不想。”

“我以后不會來這里了，所有人都會處理掉。”周堯說。

“那你動作麻利點，我不想看到他們。”袁野很不高興，“快點動手吧！”

周堯似笑非笑，忽然湊了過去，靠近她:“Y，不要裝了，我太了解你心里的想法……”

“周先生。”嚴昭走了過來，遞給他一部手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敢打斷周堯的話。

周堯直起身子，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袁野微白又倔強的臉頰，拿起電話走到一旁:“周問？”

“馬上帶她回來。”周問的聲音很淡。

周堯低了聲音:“那個家伙呢？”

電話那頭，周問沉默了一瞬:“我擔心會適得其反。”

“好吧，讓他暫時活著……我結束這邊的事之后就立刻帶她……”

“周堯，我說了，是現在，立刻馬上。”周問命令，沉默了一下，“周堯，你被路知淵耍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嚴昭急匆匆的打斷:“周先生，我們被警方包圍了。”

周堯愣住，隨即淡淡笑了，搖搖頭，揉了揉眉心:“還真是有趣！”

笑著笑著，眼睛里閃過一道兇光，重新拿起手機，“周問，我想看著Y拋棄他，或者親手殺了他。”

周問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制止:“那段錄音現在不給她聽到，我不希望沒有人在她身邊，你壓根就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周堯冷哼了一聲，并不覺得。

“周堯，我要你立刻帶她回來，其他的以后再說。”

“好。”周堯咬牙切齒地忍下一口氣，轉眼看見袁野已經戴上了耳機，目光呆滯，臉色慘白。

周堯從沒見過她如此空洞的神情，驀然心慌:“周問，她……已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