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驢上船就太占地方了，而且還要再加錢。江離想了一下，到了對岸就不需要毛驢了，也就拿毛驢抵押了錢。

物盡其用。

在之前的世界里，江離從來沒有坐過船。她只在各種教科書的題目上看到船是什么樣子的，從獨木舟到萬噸巨輪。

洗澡的時候，她也想過坐船是什么樣的感覺，但是也只能通過在水上往上壓瓶子來感受水的浮力，從而想象。

真的坐上了船，江離感覺和自己之前想象的就完全不同了。

平穩前行時，江離感覺和在陸地上并沒有什么兩樣，即使是上下蹦，也感覺不到太多。而水面一旦有了一些浪，即使只是普通的水流，江離也能夠感覺到船在晃動。

這樣的晃動，讓江離有一種無所依靠地感覺。她抓住了什么船，卻絲毫沒感覺情況有好轉。

不知為何，江離想起來了逍遙游。

“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

但是里面并沒有提到過大舟上的人的感覺。

對面的三個富家子弟看著江離，穿著青衣服的輕蔑地笑著。

“就這么點水浪都撐不住。”

話音剛落，水浪突然大了起來，船身也劇烈地搖晃著。

江離抓著東西，安然無恙，但是那幾個打算展示自己的富家子弟就不一樣了，他們什么都沒抓著。近的就摔在旁邊，遠的撞了幾下，差點到了船艙外面。

看到這個情況，江離輕蔑地一笑。

“就這么點水浪都撐不住。”

等三個人又都坐穩了之后，紅衣服的人問江離了。

“你是哪里來的？我怎么之前沒見過你？”

“就是。一個女人單獨出來，就不怕碰到什么危險嗎？”

江離看了看外面，天也晚了。如果說有什么強盜最喜歡下手的時間段，大概也就是現在了。

于是，江離對面前地三個人說著。

“我又不怕。我是山賊，我怕什么？”

“山賊？”

紅衣服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離。穿的衣服是臟亂破了一點，但是這個體格和相貌實在是不符合他們心中女山賊應該有的樣子。

他笑了笑，覺得這是江離故意說的，防止自己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險。

“你啊，還是太天真。山賊哪有你這樣的？”

“就是。”

藍衣服的也跟著附和著。

這個話讓江離有點不爽了。

她把手指掰得咔咔響，然后惡狠狠地問著面前的三個人。

“我怎么就不像山賊了？我從頭到腳都是山賊的德行好吧！”

“哈哈哈。你也不用這樣。我們三個雖然說是有點錢，算是紈绔子弟吧，但是我們對調戲良家婦女沒什么興趣?！?

“就是。我們不喜歡強迫別人，更喜歡配合的?！?

綠衣服的也應和了紅衣服的。

江離看著他們，心里想著，自己這一路上碰見的人腦子好像都有點毛病。

她看了看船艙外面那個背對著他們的人，又轉頭對三個人說著。

“你們三個從哪來的？”

“蘇州城。我們三個祖上都是四方城的，清明快到了，我們要來掃墓?！?

“挺有孝心啊?！?

紅衣服的回答了，江離感慨了一下。

綠衣服的又接著說。

“往年都是家里老人也一起來的，但是今年我們也及冠了，家里老人身體也差了點，我們就說自己來就行了。倒是不怎么合規矩。”

江離點了點頭，覺得這三個人確實還不錯。就是當慣了有錢人，對平民可能看不上眼，但是也沒什么過分舉動。

不過過一會他們應該也就沒錢了。

江離算了算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就對三個人說著。

“你說你們更喜歡配合的？”

“對啊。硬來容易出問題?！?

“那等會你們也配合點?！?

“什么？”

紅衣服的正琢磨著江離這個話的時候，船艙突然就進來人了。

進來的也是三個人，就是擺渡的三位船家。但是現在他們的氣質和在岸上的時候不一樣了，手上也都拿著刀。

三個紈绔見狀，都嚇得往回縮了，聚在一起。

“什么情況？”

“簡單來說，就是現在船開到河中心了，他們決定搶一下各位的錢財。不給錢的話，要么吃板刀面，要么吃餛飩?！?

江離很淡定地和紅衣服的解釋了一下。

藍衣服的又問江離。

“什么是板刀面，什么是餛飩？”

“板刀面就是把你們殺了再扔河里，餛飩就是你們自己跳下去。這里是河中心，和死了也差不多?！?

為首的河盜一看，自己的臺詞被搶了，而且還是兩句，心里有些不滿。但是在他說什么之前，綠衣服的又接著問了。

“往年過河也沒見過這個情況??？”

于是，河盜頭領趕緊回答，免得又被江離搶了話。

“我認得你們。往年你們的長輩都多交了錢，但是你們沒有。也是該讓你們知道一下江湖險惡了。”

“那你們就應該早點直接說了該給多少錢??？”

“老爺子定的規矩。定價是一個人十文錢，窮人就十文錢過河，有錢的要是不知道多給點，那就搶。其余的，就看我們想不想搶了?！?

江離聽了之后，感覺這個規矩還是可以的，也難怪這些人能夠擺渡這么多年。要是真的什么人都搶，那早就死透了。

只是銅錢上的字，江離就琢磨不通是因為什么了。看起來自己不會遭受什么問題??？

紅衣服的也知道自己難逃一劫了，就問了頭領。

“你們打算搶多少??？”

“那就要看你們有多少了?！?

“行吧?！?

說著，幾個人就把口袋里的錢都掏了出來。然后，紅衣服的看了一眼江離，問了頭領。

“她看起來沒什么錢，她的贖金我們也一起給了，行不行？”

看到江離要說話，頭領立刻搶在了江離之前就沖紅衣服的說著。

“她不是有錢人，我們不搶。我們是有道義的?！?

“還是謝謝了?！?

江離便又對那三個人說了句謝謝。這三個人的形象在江離眼里高大了一些。

這時候，原本是在船艙那里背對著他們的人，在頭領耳邊說了幾句話，頭領的表情突然就變了。

隨后，頭領看向了江離。

“你剛剛說你是山賊？”

“是啊。牛頭山的。”

聽完了這個，頭領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離，然后把刀子舉了起來。

“你今天得死在這?！?

這個話讓江離有點迷糊。

按理說，山賊和河盜是同一條道上的，就算是真的碰見了，也會放過對方。

但是現在是什么情況？

“可以讓我死個明白嗎？”

“可以。我后面這兩位，是我的親弟弟。李玉，王五行，一德和尚，這三位，是我的結拜兄弟?！?

這三個名字讓江離一下子就明白了。

三個在四方城偷了江離錢袋的人。其中兩個人，都已經在丐幫攻打山寨的時候死在了牛頭山上。

江離現在知道銅錢上的字，是指什么了。